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一處,大太太垂着頭,豆大的汗珠在額前滾落。

    “你知道知言的生辰八字的,莫不是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二太太強忍怒火,沉聲問。

    “什麼見不得人,我也是爲四丫頭好,祈國舅家親戚,又是舉人出身,配得上知言丫頭,而且,聘禮也給得足,又許了你欣兒前程,怎麼說都是划算的。”

    “重點是欣兒前程吧,你那兒子也只是個舉人,考六年了還未中進士,在吏部掛個小文職,鬱郁不得志,又爛泥扶不上牆,你沒法子了就拿我女兒前程幸福去換,怎麼不用你女兒去換啊。”二太太氣得扶額喘氣,暴跳如雷。

    當着秦孝玉的面,兩妯娌就吵起來,都一把年紀了,還要不要臉啊。

    老太太氣得在發顫,知言和孫媽媽忙扶住她,老太太抓起茶碗就砸:“夠了!”

    一聲怒吼,大太太和二太太才閉嘴,二太太撲通跪地:“老太太,老太太,這事無論如何,您要爲知言做主,兒媳纔是知言的親生母親,大太太憑什麼不知會我一聲,就擅自作主爲知言選定人家,還收了人家聘禮,而我,是一文錢都沒見着,女兒就被人悄麼兮兮地給賣了,這還有天理嗎?”

    老太太指着大太太:“退了,現在就去把聘禮退了,婚書廢了,庚貼要回來。”

    大太太垂眸知知艾艾道:“怕是……不能了呢,明兒就納采了……?”

    老太太抓起另一個茶杯就砸:“你這乾的是人事嗎?“

    知言也生氣:“我許了人家,我自己都不知道,大伯母當知言是什麼?一個無知無感沒心沒肺的物件嗎?任你擺佈?”

    大太太道:“那金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不比……秦大人差,如今木已成舟,退不是能退的,關乎到一大家子的命運前程呢,你乖一點,顧全大局,嫁了吧。”

    二太太一叉腰:“不可能,要顧全大局,你去顧,我家知言不奉陪。”說着拉知言走:“你現在就去你二姐家住去,今後的婚事,就由你二姐姐作主張羅了,這個破家,你也不用回了,免得又被人賣。”

    二太太這次如此給力,也出乎默言意料,只要二房不同意,大太太這個主就做不得,何況老太太也是反對的,默言不急,由着他們自己先鬧騰着。

    大太太急了,也撲通跪下:“老太太,這婚退不得呀,婚書都簽了,突然說要退,人家會說咱家騙婚的,國舅夫人最疼愛她這個內侄,咱顧家得罪不起啊,莫說欣兒的官職保不住,就是大爺的官職也會不保啊,到時候,咱家還拿什麼安生立命,顧家百年詩書傳承也沒了依柱啊。”

    她說的不無道理,如今顧家老太爺已經罷職在家,老二自殺,老三……沒了,只剩下老大一家在支撐着門臉,若大房出事,以後……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老太太罵道。

    大太太哭道:“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老爺和欣兒在職場都抑鬱不得志,家中田產本就賣掉了不少,日日都是入不敷出,一大家子的開支從哪兒來啊?若老爺能得個肥缺,欣兒能有正職,日子纔會有指望,只會越來越好,知言丫頭反正要嫁,對方又不是什麼人品不好,又不是沒有功名,也是名門世家,人品相貌才情都配得上,又如何不可呢?”

    老太太滿懷愧疚地對秦孝玉道:“秦公子……”

    這是要同意大太太了。

    默言支着腰起身,對秦孝玉道:“三叔,咱們走。”

    秦孝玉望向門口,知言並未走遠,他知道。

    就這樣放棄?

    不,她是他想娶回家共渡一生的人,曾經年少無知錯過最愛的女子,不想再錯過知言。

    “嫂嫂!”秦孝玉向默言一揖。

    對老太太道:“要說婚書,我這裏也有,二太太親自同我母親商定擬好的,老太太要不要看看?”

    說完,他從袖袋裏拿出婚書與庚貼。

    老太太看傻了眼:“你這個不是……”

    “您是想說,不是廢了是嗎?並沒有,當時我只是與母親意見不一致,婚書是一直珍藏的,母親也從未提過要廢了這門親事。”

    “再說三書六禮,我秦家早就已經過了一遍,媒人也是有的,如今母親過世,長嫂親自登門,聘禮也擡進來了,顧家這是要退了秦家的婚事而由祈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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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大太太道:“這個……不會是……僞造的吧……我明明聽老二家的說,婚事黃了呀。”

    “若是黃了,知言還會一直住在侯府?他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你非要自作主張拆散……”

    “所以,顧大太太確實是騙婚,若顧家堅持把四小姐嫁入祈家,那我明日便告到順天府去。”

    大太太頓時蔫了:“秦公子,你不能這樣啊……”

    “顧大太太要奪本官妻子,本官還需要顧及什麼?”秦孝玉冷聲道。

    大太太:“那你豈不與祈家槓上?得罪祈家,可不是小事情。”

    默言:“得罪又如何?做錯的又不是我家三叔,更不是忠義侯府,秦家與顧家的婚書在前,祈家只是被你欺騙,這件事,要負責任的,要擔罪責的,只有你,大舅母。”

    站在門外的二太太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顧默言不會讓她失望,更讓她意外的是,秦孝玉這一次如此堅定的要娶知言,側目,女兒站在廊下若有所思,風拂起一縷秀髮在她臉側輕揚,襯得她眉目如畫,溫婉秀雅,雖比不得默言那般嬌豔嫵眉,卻也清美秀麗,而且,知言的性子更沉靜小意,男人大多喜歡她這一類型,賢妻良母。

    知言回眸,眼眶微溼,還以爲,以大伯母的精明厲害與強勢,婚事又要黃……

    “老太太,下官誠心誠意聘顧家四小姐顧知言爲妻,還請您應允成全!”屋裏,秦孝玉半跪在老太太跟前,手託婚書道。

    老太太也紅了眼眶,回眸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拼命搖頭:“不能,不能啊,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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