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比先前人少了許多,城防營的人在街上巡邏,那些個帶頭趁機掏亂的人都被抓了,街上好多被押走的,帶頭的抓了,其餘人就散了,但仍有不少家中有病人的坐在順天府和刑部門前的,他們也是沒辦法了,孩子病了,請不到郎中,或者請了也沒用,只能眼睜眼看着孩子不喫不喝狂燥自傷,哪個不是爲娘爲父的心頭肉啊,痛在孩子身上,疼在爹孃心上啊。
無助之下的老百姓找父母官,可以理解。
侯府的馬車從衙門前經過時,不知誰喊了聲:“是顧娘子,顧娘子,就是她弄出來的毒糖果……”
立即有人攔住了馬車,雖然侯府的護衛護住馬車,但這些人還是一擁而上,攔着馬車沒法前進。
蕭三跳上馬車大聲道:“你們爲何攔路?”
那些人並不想與侯府人發生衝突,有人大聲道:“討公道,顧娘子號稱京城第一女神醫,爲何要弄出這樣害人的東西來,害大人就算了,黑了良心啊,害小孩子,他們可是孩子啊,怎麼忍心讓他們受這麼大的罪。”
“你既知顧娘子是女神醫,就更該知道,她本性純良,從來只救人,不曾害過一個人,更何況是你們這些與她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可大家都說是顧娘子爲了研究新藥故意弄出來的毒,只有她知道毒藥的原料是黃麻,也只有她知道那東西長什麼樣,不是她是誰?”
默言畫過麻珠給嚴太醫,這些百姓們怎麼知道的?
蕭三道:“顧娘子博學多才,自京城發生放毒事件以來,一直嘔心瀝血爲大家制作解藥,你們這樣誹謗她,良心不痛嗎?”
“她製藥也只是爲了你們這些貴人,哪管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你們放毒糖果,就是爲了拿小老百姓的孩子當藥品,好做試驗。”
這人不只嘴皮子利索,還很會胡謅,說得沒邊際了,卻又很具煽動性,程明秀突然躍入人羣,將那人拎了出來,掀掉他頭上的舊方巾,露出乾淨和保養細緻的臉,在這一羣窮苦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我就說看着有點面熟,果然是你。”程明秀冷笑道。
那人怨毒一盯着她:“賤人!”
程明秀甩手就是正反兩耳光:“你纔是賤人,好好的國公府少爺不做,跑到街上裝窮人當騙子,真是你那國公爺的爹怕你廢慢了,讓你來的嗎?”
默言不認得,蕭三卻認得的:“原來是程十公子,沒想到竟淪落到如此地步,還是你故意煽動這些老太姓造反啊?”.
聽說這個人是國公府的十公子,百姓們大怒,離得近的直接揪住他的胸襟:“說,你存着什麼心思?”
程十公子道:“你們莫聽他的,我雖是公國公子,卻只是庶出,在府裏的日子還不如你們風光,至少你們是自由的,在家裏沒有人欺負你。”
那人鬆開他的胸襟嘆息道:“也是,你們這些所謂的貴公子,出身不好的,在府裏自是遭遇很多不公與欺凌。”
他說得真誠,衆人找不到話裏的破綻,大多相信,只是不似先前那麼親近了,畢竟階級不同嘛。
而且,真亮明身份後,大家更覺得他的話真實了,畢竟以他的身份,瞭解的消息要比他們更多。
“你們別聽那個姓蕭的,他家可是反賊,是奸臣,而我這個妹妹,她風評,相信大家也聽說過,顧娘子就與這些人爲伍,可想而知她這個人的品性爲何。”
百姓又激動起來,“顧娘子,你說句話吧,躲在馬車裏算什麼?還是你不敢面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默言正要掀簾子,春喜將她死死拉住:“不行,這些都是暴民,若衝撞了,傷着了您怎麼辦?奴婢今日死也不讓你出去。”
外面的人鬧得更厲害了,甚至在外頭齊聲大喊自己的名字,讓自己出來給個說法。
默言拍拍春喜的手,示意她不必擔心,自己有分寸。
春喜知道她不是魯莽的人,更懂得審時度勢。
默言掀了簾子,同蕭三一道站在車轅上,她大着肚大着肚子,神情略顯疲憊,但她向來相貌溫柔甜美,笑容又幹淨純粹,便是這種情形下,她仍在笑,親切的笑:“大哥,您兒子多大。”
默言對離馬車最近中年人道。
那中年人愣了愣,尤其被這一聲“大哥”給整得有點找不着北。
“大哥,這個給你。”默言拿出一根糖塞中年人手裏。
“看,她真的有毒糖。”程十公子立即道。
“不是毒糖,但也不足以解毒,可以緩解孩子們的痛苦,讓他們好好睡一覺,喫一頓飯。”默言道。
“真的嗎?給我一顆。”原本就是走投無路,無奈之下才跑來找衙門找官府,平素都是老實安份的人,能有一點機會給孩子,他們就象抓到救命稻草一樣。
默言壓了壓手:“別急,我這裏備了些,請蕭三公子發給你們,一人一顆,沒有多的,大家先拿着,我還現在急着要去研製更好的解藥,拿了糖果後,大家就散去,回家吧。”
春喜立即將糖罐交給蕭三。
“顧娘子真的能製出解藥嗎?”有人滿懷期待的問,他們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好給自己更大的希望。
“我不能打包票,只能說,有希望了,快了。”默言道:“頂多明日,我便會在街頭熬藥免費發放,大家到時侯帶着孩子來,或者把藥領回去都可以。”
“真的嗎?太好了,多謝顧娘子,多謝顧娘子。”領了糖的百姓聞言跪下就磕頭。
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快起來,快起來,妾身是醫者,你們中毒而我們醫者卻無能爲力是我們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