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老人,沉吟了一會後說:“先生,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們晚上再來拜訪您如何?”

    老人愣了一下後說:“再來幾次都不歡迎。”

    不等蘇俐反應,我便拉着她的手往樓下移動。

    “剛剛那些話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晚上?”蘇俐迷惑的問:“而且你不問關於那個屍體的事情嗎?”

    “……問了又有什麼用?”我眯着眼睛說:“難道他會說‘對啊那是我殺的’嗎?說了只會讓他增加警戒而已,根本沒有必要。”

    “如果他晚上還是拒絕我們呢?”

    “不會的。”我隨口胡謅說。

    “你怎麼知道?”蘇俐懷疑着。

    我根本不知道。我沒有把這話說出口,實際上那個老人到了晚上是否就會願意告訴我們一些線索也不得而知。只是我明白當下留在那裏,也只會讓他更生氣而已。

    ……而且,他可能是殺人魔。無法預知會遇到怎樣的暴力舉動,我絲毫不想留在那裏。只是,爲什麼我會對這個老人的臉有些許印象,我到底在哪裏曾見過他?

    “我還是覺得應該留在那裏。”蘇俐回頭望着建築說:“如果伯伯又自殺的話怎麼辦?他現在很孤獨,我們應該多跟他聊聊。”

    “聊聊就能解決的話,他也就不用自殺了吧。”我百無聊賴的說着:“而且,他有可能是殺人犯耶?你幹嘛要去幫助她?”

    此時,蘇俐露出一副非常疑惑的表情。

    “殺人犯就不可以幫助嗎?”她很理所當然似的問。

    “這……”我有些傻眼的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爲什麼要去救那種人渣?”

    “是不是人渣,先等我瞭解事情經過再說。”蘇俐搖頭說:“如果照你這樣的說法,死刑執行人不就完全沒有資格受到拯救?”

    我嘆了一口氣,這孩子的想法好傻好天真。

    蘇俐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嘆了口氣之後便沉默了。她頻頻回頭好多次之後,才和我一起往市內的方向走去。

    這邊似乎是以漁貨知名的地方,到處都可以看見販賣生鮮海產的店家。蘇俐把翅膀藏在大型揹包中,一臉興奮的到處觀望。

    “你看!那裏有好大的章魚招牌!”蘇俐拍着我的手說:“還有毛很長的外國人!”

    “外國人不是觀光景點,不要一直盯着看。”我敲了一下蘇俐的腦袋瓜說:“你想喫什麼?”

    “拉麪!”蘇俐雙手高舉的喊着。

    “你也太興奮了。”我不禁好笑的說:“你不擔心自己沒辦法找到許茜夏嗎?”

    “那就一直把你帶着啊!”蘇俐雙手勾着我的右手,依偎着我說:“我會讓你有足以放棄自殺的幸福體驗!”

    “這樣很熱。”我板着臉推開蘇俐。“而且你才幾歲啊?還沒成年就老想着這種事情不好吧?”

    “想到哪裏去了?”蘇俐臉頰微紅嗔到:“而且我隨時都有可能會死,哪還管那麼多?”

    ……也對。仔細想想我剛剛那番話對於一個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成年的少女而言,或許太過殘酷。

    想到這裏,我帶着些許歉疚的心情,語氣緩和的說:“也是,那你抓着吧。”

    不料此時蘇俐卻撇過頭,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真搞不懂這女孩。

    不過,她剛剛提起那個話題倒是讓我想起了……

    我應該要在什麼時間點處理蘇俐呢?

    雖然用上了“處理”這樣的詞彙,但我並不是殺人犯也不是黑社會。繼續被蘇俐這樣拖着找許茜夏,我恐怕再也無法自殺成功。許茜夏這條‘路線’看來不好走,所以必須想辦法甩掉她。例如:假借上廁所名義偷偷熘走、刻意犯罪引起警方注意,也可以使用利器或鈍器在不危害性命的情況下讓她受傷。只要能甩掉她或讓她被帶回機構就好……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我用手指搔搔臉頰,視線一轉說:“要試試看那一家嗎?”

    蘇俐順着我的目光看過去,眼睛一亮說:“要!要!”

    從招牌上的圖案看來,是一家以炸白魚配拉麪爲主打的店家。進了店裏,濃濃的海鮮湯香味飄來。蘇俐笑的合不攏嘴,而我卻微微皺起眉頭。

    “我要一個海鮮拉麪,一份唐揚雞,一份炸白魚,一份冰花煎餃……”蘇俐對着店員接二連三的點餐。隨着點餐量的增加,店員的表情也逐漸驚恐。

    “等等。”我忽然插口對着店員說:“唐揚雞後面都是我要點的。”

    店員一聽,才露出瞭然的表情,轉身送單去。蘇俐卻是一愣說:“幹嘛?那些都是我要喫的耶!”

    “當然還是你喫。”我擺手說:“只是,在店裏只坐不喫不太好,所以我才那樣說。”

    “你幹嘛不喫?”蘇俐疑惑說。

    “這……我不餓。”想了一會兒後,我緩緩說着。

    “放屁。”蘇俐翻了白眼。“從遇到你到現在你連一口飯都沒喫,最好不餓啦。”

    “真的不餓。”我搖頭說着。

    蘇俐仍是不信,不過此時餐點送上,她看見美食當前,再也沒有心力顧及其他,抄起筷子便是一頓大快朵頤。我閒着無聊看看店裏的電視,沒想到兩個新聞過去,桌上的食物竟然已經被掃得沒剩多少。

    蘇俐打了個飽嗝,身體往後一靠,忽然看着我瞪大眼睛說:“你真的不喫?很好喫耶!”

    “真的不用。”我皺眉說。

    “可~以啦,來!”蘇俐筷子一夾,把炸白魚放在我前方晃啊晃的。“喫一下嘛,啊~”

    我不禁苦笑,我喫不喫飯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啊……看她筷子沒有要放下的意思,我才嘆着氣無奈地喫掉那塊炸白魚。

    非常美味。

    酥脆的外皮一口咬下,溢出清淡的白魚肉味道與適當的鹽味。吞下之後,感覺沉睡的胃部逐漸被喚醒,似乎不管有多少我都能喫得下去。

    所以。

    “這樣就夠了。”我按住蘇俐再次夾起魚肉的手說:“我喫飽了。”

    蘇俐眉頭一皺說:“你才喫一口耶。”

    就是覺得只吃一口應該還好,所以才喫的啊……我沒把內心話說出,只說:“這樣就夠了,我先去廁所。你的失控週期要到了嗎?”

    話題忽然被我這樣一轉,蘇俐沒有反應過來,只能怔怔地說:“還沒吧?一下應該還好。”

    “那我儘快回來。”說完,我便拉開椅子迅速離席。感覺快要來了……一離開蘇俐的視野,我便開始小跑步往廁所移動。看到馬桶的瞬間,我整個人往前一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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