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烏雲鍍上帶着銀白的金邊。
“阿浩,好不好看?”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宋文浩坐在輪椅,聽到屋外傳來雲千奈清脆動聽的嗓音,按下側邊按鈕。
輪椅自動360度旋轉,背過身去。
雲千奈蹦蹦跳跳進來,目光鎖定宋文浩所在的方向,步伐輕盈跑過去。
“阿浩,好看嗎?”
她雙膝跪在宋文浩雙腳旁側,頭枕在他的大腿,毛軟軟輕盈的髮絲掠過他的手背。
癢癢的,像是小貓撓似的。
宋文浩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頭,順着她的眼神望去。
她左手握着帶着兩片綠葉,開着五朵粉紅桃花的桃花枝。
青翠綠葉上還沾着晶瑩剔透的小雨露,分明就是剛被折斷不久。
“阿浩,是不是特別好看?”雲千奈從他膝蓋處緩緩擡起頭,眨巴眨巴着黑金葡萄似的眼眸。
似乎很在意他的看法。
被她嬌軟的眼神盯着,宋文浩冷硬的臉龐軟和,眼眸裏透出溫柔的寵溺。
只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花,目光全部集中在雲千奈臉上,露出淺笑。
“好看。”
“那我要把它插在花瓶上。”雲千奈興致勃勃起身。
懂得察言觀色的傭人早就提前準備好花瓶。
雲千奈捧着桃花枝,給花瓶撞上水插上去,神情滿意。
“阿浩,把它放到你臥室去吧。”
“好。”宋文浩看着她綻放的笑容,也跟着嘴角勾起弧度。
“讓管家拿上去吧,你陪我出去走走。”
“好。”
雲千奈把花瓶遞給等候在一旁的管家,又叮囑他一定要放到牀邊的桌面。
那樣一來,宋文浩無論是睡醒還是躺下睡覺都會留意到。
希望桃花枝能夠給他每天帶來好心情。
“阿浩,我推你出去。”雲千奈快速走至他身後,主動推着宋文浩往外面走。
“外面可漂亮了。”
“現在是春天,萬物復甦的季節,那些花花草草青翠開着花,特別好看。”
一出去,果然如她所說。
或許是因爲剛下一場雨的緣故,雨水洗涮衝擊着平時沾染灰塵的花草。
在雨水的洗涮下,更是顯得尤爲青翠。
充滿着春天生機勃勃的生機。
“阿浩,你聞聞是不是空氣中還帶着清新草木的味道。”
“阿浩,你看那邊那株花開得多麼嬌豔好看。”
“那株紫色的花朵也不知道是什麼花,長得奇奇古怪的?”
一路上都能聽到雲千奈的嘀咕欣喜的嗓音。
宋文浩全程心思不在花草上,只是聽她提起纔會看一眼。
從他的角度擡起望去,是雲千奈線條精緻的下顎線以及見到新奇玩意而瞳孔略微放大和泛着水光的眸子。
你在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
正是生動概況了此時兩人的場景。
宋文浩越發感慨當時做出的決定是如此的正確。
轉念想到,雲千奈提過的前男友,他臉上的笑容凝固,漸漸消失。
“雲千奈的前男友到底是誰?”
“又爲何出事之後消失不見?”
就好像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雲千奈對宋文浩特別信任,有種小孩子的依賴。
或許是因爲她腦袋空空,什麼事情都記不清楚。
宋文浩是唯一一個她有熟悉感的人,纔會惶恐不安地百分百信賴他。
“阿浩,你以後可不能總是待在臥室。”
“書房也不行,你也多多出來走走。”雲千奈推着宋文浩,神情語氣帶着關心,以及深深的愧疚。
聽傭人們說,他之所以會雙腿殘疾坐在輪椅上。
那都是因爲她。
當時兩人吵架,她一時生氣要走,衝到馬路邊沒有留意車輛。
在千鈞一髮之際,是宋文浩推開她,反而自己出了車禍。
雲千奈想起當時聽到這話時,內心涌起的窒息般的愧疚。
又看着傭人們個個義憤填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越發確定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好,都聽你的。”宋文浩嗓音低沉應了聲。
只要雲千奈開心,他反倒無所謂。
“阿浩,我真的對不起你。”
“如果不是我當時太任性,衝出馬路邊你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雲千奈停住向前推的動作,涌起浮現巨大的內疚差點要把她淹沒吞噬。
眼眶泛起一圈通紅,她強忍着不敢落淚。
“別這樣,千奈。”
“不是你的錯。”
“都怪當時的司機喝多了,你這是剛好站在馬路邊而已。”
宋文浩見她神情內疚,眼眶通紅低着頭,偏頭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安慰。
他依稀記得警察是這樣說,又聽說那個司機是因爲剛查出癌症晚期,纔會一時難過喝多。
法律給了他應有的懲罰,宋文浩也就不會怎麼樣。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應該感激當時的司機。
如果不是他,那宋文浩也不會有今天。
溫熱軟軟的指腹揚起,擦拭着雲千奈滑落的滾燙的眼淚,宋文浩眸光晦暗不明。
“別哭,事情都過去了。”
雲千奈的原意是希望推着宋文浩出來外面感受一下春天萬物復甦,生機勃勃的景象。
可結果反倒是自己哭了鼻子,搞得宋文浩耐着性子哄了她一上午,才勉強把眼淚止住。
看着那麼溫柔,絲毫沒有因爲車禍的事情而抱怨的宋文浩,雲千奈愈發愧疚。
暗自下決心一定要努力讓阿浩的雙腿保持基本的生命活力。
這樣一來,等下次做手術時說不定成功率會增加三分。
“千奈,推我回去吧。”
聞言,雲千奈趕忙擦拭着眼淚,雙手落在輪椅把手上,穩穩當當推着他回去。
宋文浩很滿意現在的生活,雖然雙腿殘疾不能繼續幫人做手術。
但有千奈在身邊,日子過得充實又快樂。
“就算一輩子只能坐輪椅,他也原意。”
這是宋文浩內心真實的想法。
能夠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彷彿一切都值得。
管家急衝衝趕過來,神情憂愁連帶着眼角的皺紋都清晰可見多了一些。
“二少爺,醫院那邊來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