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奈把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輕喃:
“我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會害怕你的折磨,我現在就在地獄。”
想到沒有見到奶奶最後一面,想到沒有狠心早點解決宋雨兒,纔會導致現在的局面。
乾枯的眼眶再次一熱,晶瑩剔透的淚水隨着臉頰掠過下巴,滴落在地。
時隔一個星期,那種失去親人的奇幻不真實感漸漸變得真實。
而云千奈被堵塞的情感猶如是河堤沖毀,瞬間爆發。
“你又不喫飯嗎?”守衛提着飯菜進來,放到離雲千奈不遠處。
見她又在發呆,忍不住問了一句。
“喫又如何?”
“不喫又怎麼樣?”
“反正我都會死,與其被顧北之折磨死,還不如餓死。”雲千奈淡淡開口。
守衛:似乎有點道理是怎麼回事?
他家大少爺的手段那何止叫殘忍。
分明就是慘無人道。
守衛同情看向她,暗想就這個羸弱的小身板怎麼能經得過折磨。
便說了句:“你說得對,早死晚死都得死,總比生不如死好。”
雲千奈聽到他的話,愣了一秒,隨即衝他嫣然一笑。
“你說得對。”
守衛就是個毛頭小子,瞧見她衝着自己笑,頓時不淡定。
撓了撓頭,一溜煙跑了。
結果剛走出去就被管家提溜進顧北之的書房。
守衛嚇得一哆嗦,“大少爺。”
顧北之揹着他,欣長挺拔的身姿屹立於落地透明玻璃前。
食指跟中指之間夾着一根點燃的香菸,微微偏着頭看着他。
“她還在絕食?”
守衛點頭。
只見顧北之立體的臉龐隨着他的點頭瞬間變得黑沉。
漆黑冷眸裏醞釀着狂風暴雨。
屋內的溫度降低多個溫度,守衛覺得冷颼颼。
“你下去吧。”
顧北之揮揮手,守衛一臉懵逼地來,又一臉問號地走。
“既然不喫,那就由着她。”
“等她餓了,自然會喫。”顧北之深深吸着一口香菸,緩解心口的複雜情緒。
走至屋內,重新做回椅子,輕彈着菸灰隨即扔到黑色菸缸裏面按壓,點點星火徹底湮滅。
顧北之本想着餓雲千奈幾頓,等她真的餓了,自然會喫飯。
可是攤開文件,上面的字體猶如是漂浮的火星文,飛在虛空。
明明都認識,卻要一個字一個字鋪抓,沒有幾秒。
顧北之便拎着文件,煩躁地砸向旁邊的牆壁。
上顎牙齒珉着下嘴脣,此時他的臉上寫滿了暴躁。
“雲千奈。”他意味不明說了句。
隨後胸口愈發煩悶,彷彿壓得喘不上氣。
伸手扯開胸口的領帶,可絲毫沒有緩解顧北之的煩悶。
雲千奈被高大的陰影籠罩,那雙嶄新收悉的黑色皮鞋再次出現在她視線。
不用猜都知道是顧北之。
她似乎不驚訝,更沒有擡頭,而是默默挪了個位置,繼續看向門外。
顧北之被她無視的態度弄得惱火,但神情容忍。
順着她的視線方向看去。
發現雲千奈看的是虛掩的門透進來的一點陽光。
神情透着譏笑,顧北之居高臨下道:
“沒有想到你求生慾望挺強。”
雲千奈知道他是誤會,她看的不是自由陽光。
而是大門旁邊那根鐵絲。
如果拿到它,指不定她能提前歸西,而不用擔心接下來顧北之會如何折磨她。
“雲千奈,你放心。”
“我總不能關你一輩子。”
“畢竟把你關在這裏跟養豬一樣,無法體會我對你的恨。”
聞言,雲千奈面無表情看着他。
“是嗎?”
“我拭目以待。”
這一局,依然是雲千奈贏了。
顧北之被她無所謂的態度僵住,臨走時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
雲千奈不想活。
可是有人不想她死!
儘管接連一個月雲千奈滴水未沾,可是卻依舊活得好好。
“雲千奈,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
這是她經常噩夢驚醒時會夢到的一句話。
儘管她在世界上沒有任何留戀,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所有美好的人和事物離她而去。
可她仍然是平凡普通人的其中一員。
會怕十大酷刑,會怕老鼠等等。
雲千奈現在的狀態即像是活着,但更像是死去。
尤其是得知顧北之要把她送去紅燈區變成千人騎萬人睡的妓女。
雲千奈再也忍不住爆發,她寧願早點死去,也不要被顧北之折磨。
抱着這個念頭,雲千奈再一次開口對守衛她的男人微笑。
“我想要喝杯奶茶。”
“你能滿足我最後的心願嗎?”
守衛此時沒有聽清楚她的潛臺詞,而是下意識以爲雲千奈說的是她明天要離開。
那也就相當於最後一面,自然是最後的心願。
畢竟聽說守衛已經聽說大少爺要把她弄去紅燈區,到那時有人看守。
沒有自由,只有地獄般的黑暗。
不要說奶茶,連能不能喫飽飯都是問題。
想到這,守衛心中同情更深,想着或許以後不能再見。
便心軟答應雲千奈的請求,用自己的錢給她買了兩杯奶茶。
希望她能開心喫完最後的晚餐。
“謝謝你。”雲千奈露出真心微笑接過他手中的奶茶。
守衛不好意思撓撓頭,“不客氣。”
雲千奈本意並不是喝奶茶,她把塑料叉子藏起來。
怕引起別人的懷疑,也怕辜負守衛的好意,她只能兩杯奶茶淺嘗。
“奶茶好喝吧。”守衛走進來笑着問道。
雲千奈點點頭,“很好喝,謝謝你。”
守衛紅着臉把空奶茶杯收走,絲毫沒有注意到少了個叉子。
等守衛走後,雲千奈眸光變得悲傷。
折斷塑料叉子,果斷選擇尖銳的一段,心一狠,閉着眼眸往手腕刺去。
霎時間劇烈的疼痛傳來,長痛不如短痛,她強忍着狠狠把叉子弄進血肉,猛地用力一劃。
鮮血猛地狂噴出來。
在意識逐漸消散,視野一片模糊之際。
雲千奈想到好心的守衛,害怕在她離開後會受到牽連。
因此,便強撐着身軀,指腹沾染着地上蔓延的血跡。
一筆一劃寫道:
“不要怪任何人!”
“誰也無法阻止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