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擇輕生,利用塑料管一點一點割破手腕上的大動脈。
凝望着鮮血從手腕流出,她露出得償所願的笑容。
“奶奶,澤言,我來了。”
這是她失血過多,意識昏迷前最後所想。
顧北之跟客戶喫飯,打開車窗試圖讓風吹醒他的酒意。
“大少爺,現在送你去機場嗎?”司機回頭問道。
宋父一連失去兩個孩子,一夜白了頭,而宋母則是直接臥病在牀。
顧北之已經訂好機票,要回去看看宋母。
可是腦海中不間斷浮現雲千奈的模樣,令顧北之揉搓着太陽穴。
雲千奈生無可戀的眼眸揮之不去。
“回別墅。”顧北之嗓音清冷。
司機聽到他的話,點頭便往別墅區開去。
屹立在半山腰的別墅,此時燈光通明。
可顧北之模糊的視線隱隱看到雲千奈背對着他。
一步一步走遠,他忍不住叫住她。
“雲千奈。”
此時管家蹙着眉頭,抿着薄脣好幾次欲言又止。
“大少爺,雲小姐現在被關在地牢呢。”
聞言,顧北之酒意清醒五分,再一看,之前的地方哪裏有云千奈的身影。
只不過是一株開滿白色的梔子花。
一股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顧北之漸漸感到心慌。
那種感覺難受又陌生,令他微眯着眼眸。
“我去地牢看看。”
或許是在大腦直覺的催促下,顧北之一步步踏入地牢。
見到他這一輩子最爲害怕恐懼的一幕。
瞳孔收縮,腳步再也擡不起來。
雲千奈躺在血泊之中,殷紅的血液從她體內漸漸透出來。
蔓延出來,繪畫成一片悽慘美人圖。
顧北之像是個被控制的傀儡,壓根想不起來他是以何種心情來把雲千奈抱起。
在送往醫院的一個小時裏,顧北之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雲千奈一定不能死。
五個小時後。
雲千奈躺在病牀,蒼白着面容,先是手指輕微轉動,緊接着是睫毛輕顫。
張開眼,是顧北之陰沉放大的俊臉。
耳畔傳來他猶如魔鬼的低語:
“雲千奈,你是不是很失望?”
的確,她原以爲已經到天堂。
結果一覺醒來,卻發現身仍處地獄。
“的確挺失望。”雲千奈開口是沙啞虛弱的聲音。
掠過顧北之,偏過頭。
顯然是不想要見到他。
顧北之掐住她的下顎,強迫她轉過頭,直勾勾通紅的雙眸死死看着她。
“雲千奈,你以爲自殺能解決一切問題?”
“就能償還你欠下的債?”
顧北之眼眸跳動着比狂風暴雨要劇烈的怒火。
掐住她下巴修長的手逐漸加重力道。
這種力道,雲千奈覺得下一秒她的下巴就會被掐碎。
澄明的眼眸溢出痛疼而來的眼淚,可眸底卻是透着倔強。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最終顧北之手機鈴聲響起。
“大少爺,夫人病情加重。”
聞言,他臉色大變。
鬆開雲千奈,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當然在趕往機場的路上,顧北之不忘吩咐手下到醫院看住雲千奈。
雲千奈無所謂,躺在牀上思索着該如何去地獄。
唯一的解決方式就是早點去陪他們。
一直到護士出現打破她的念頭。
護士小姐姐是個金髮白種人,可是熱情洋溢,臉上掛着溫柔的笑容。
彷彿沒有人生沒有任何煩惱。
雲千奈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多看兩眼。
正是如此,當看到金髮護士手機屏幕時,她瞳孔放大,微張着嘴巴。
“你怎麼了?”
“哦,是不是你也覺得我的男神長得很帥?”金髮護士把手機屏幕舉起來,笑得一臉陶醉。
雲千奈不會看錯。
屏幕上的男人正是李澤言!
而他所處的背景是一條街道,照片裏面有着行走在路上的白色人種和黑色人種。
之前說過雲千奈跟李澤言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
因此她十分清楚李澤言沒有出過國。
可是現在李澤言卻出現在異國他鄉的街道。
“他沒有死?”雲千奈喃喃自語。
像是喜極而泣,又像是激動得無以表達撓着頭髮。
“對,他沒有死。”
雲千奈仔細思索,當時車禍時她昏迷前的確是看到宋雨兒在死死掐住他。
但是醒來後,所有人都告訴她李澤言死在車禍中。
連宋雨兒也是這樣認爲,故而云千奈下意識以爲他真的死了。
可是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爲何李澤言會莫名出現在國外?
一大堆謎團浮在心頭。
“他在哪裏?”雲千奈抓住護士的手,神情着急。
把金髮護士嚇了一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說的話。
“誰?”
雲千奈指着她手機屏幕,“這個男人,他在哪裏?”
“在紐約大街。”
護士的話剛落下,只見雲千奈掀開被子,撤掉手上的針管往外面跑。
“你去哪裏?”金髮護士一臉矇蔽。
慶幸的是顧北之儘管他派了手下過來。
但是手下趕到醫院需要時間,故而給雲千奈製造了絕佳的逃跑機會。
手下來到醫院沒有見到雲千奈,怕被顧北之責罵,故意隱瞞。
顧北之想不到,他前腳剛走,雲千奈後腳就跑出醫院。
雲千奈在完全陌生的街頭,止住腳步,神情迷茫。
她忘記這是國外,人民幣用不了。
而現在去銀行辦理業務的話,指不定會浪費時間。
好在她遇上一位好心的同胞,願意和她按匯率兌換美元。
解決貨幣問題,雲千奈連忙攔着一輛出租車趕到紐約大街。
止住腳步,她面前的是一條繁華熱鬧的街道。
道路兩邊是各式各樣的攤位。
其中有一個攤位比較特別,他是賣鮮花的男人。
儘管他一直低着頭幹活,但那熟悉的下顎線。
雲千奈一眼認出,男人就是李澤言。
她的愛人!
“要買什麼花?”意識到有人靠近,李澤言下意識問道。
擡眸,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女人的瞬間,他眼神中閃過錯愕。
似乎是不敢相信,又像是看到幻覺。
兩人相互對視,四目在虛空中緩緩碰撞。
“千奈?”李澤言輕聲不確定問道。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