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借命 >第3章 水碗招魂
    堂屋的白棺,發黴的人偶,人偶上的針,讓我想到了民間流傳的一種特殊邪術,扎小人。

    我甚至懷疑,這幾年折磨我的感冒和偏頭疼,就是堂屋裏面這些東西害的。

    “裝神弄鬼的,也敢算計老子!”我情緒暴躁的拿着人偶開始拔針,一根一根的往外拔。

    針把手指扎破了,鮮血直流,我也沒在乎。

    拔完了所有的針,我又提起斧子,開始劈那口不詳的棺材。

    我的反應,嚇壞了院子裏看熱鬧的人,一個個都跑的遠遠的,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我。

    陳胖子帶着屬下,退到了院子外。一個個拿着器械支架腳,類似於鋼棍的那種東西,警惕的防備着我。

    我劈棺材劈累了,也是經過了這一番發泄,鎮定了不少。我把木偶和針裝進揹包,問陳胖子防洪管委會的電話是多少?

    陳胖子緊張的告訴了我聯繫方式。

    我打電話過去,防洪管委會是防洪的,誰管遺留下來了什麼東西,我什麼也沒了解到。

    我又去找村委會,村委會說當年清空老村子,我家大門都被我姑媽卸走了,哪有什麼棺材?

    倒是說陳胖子後來承包老村子,佈置成拍攝點,大家都曉得陳胖子是受我家那張棺材的啓發。

    沒有人知道棺材是哪裏來的!

    但棺材不可能自己長腳走到我家去!

    我揹着包,帶着人偶找到我媽和姑媽。

    她們看到發黴的人偶,嚇的臉色慘白。

    她們哭着告訴我,她們也不知道棺材和人偶是哪裏來的。

    當年她們聽說這事後,反正已經搬家了,老龍王廟村跟大家沒關係了。而且,她們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不想討這個晦氣,所以就當不知道。

    也是因爲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張棺材,她們顧忌各自的家庭,不敢再跟我有聯繫了。

    一個是親媽,一個是親姑媽,看着她們眼神帶着引而不發的愧疚,還有對我的心疼。

    我知道,當年佔我房子的事,都是出於生活的無奈。起碼房子到了她倆名下,她倆在各自家庭地位能提高一些,日子會好過不少。

    扎小人的事,九成九跟她們沒關係,她們根本不至於害我。

    我不曉得自己惹上了什麼麻煩,會不會連累家人。

    唯有強忍着想和她們親近的衝動,裝作冷漠的離開了。

    四處打探問毫無結果,也就只剩下了最後一條線索。

    棺材!

    這棺材總是要人做出來的吧?

    我找陳胖子問他佈置背景的棺材哪來的?

    他說是從殯儀館買的、沒人要的。但殯儀館的棺材,都是長釘子釘的,是舉行殯葬儀式用的。

    出現在我家的那張棺材,他研究過一根釘子也沒有。從外面也看不到卯榫的痕跡,嚴絲合縫又結實。

    現在的木工廠,做不出來。

    得那種以前專門做棺材的人,才能做出來。

    這手藝失傳了!

    棺材的線索也斷了。

    棺材和人偶是誰放我家的?

    到底是誰要害我?

    回想起來,我從上京回來,是一個叫夏秋池的女人捎的口信。難道真是我太爺爺的五姨太顯靈?一個死了幾十年的女人,給我帶口信,這事兒可太邪門了!

    五姨太喊我回來,難道是要告訴我老家堂屋有棺材和人偶,有人要加害於我嗎?

    左思右想,始終琢磨不明白。這事兒弄得我惶恐不安,我買了祭品,到爹和爺爺的墳前上香燒紙,求先人保佑!

    我跪在墓碑前,拿着紙錢,一紮一紮的展開了往火裏丟。

    看着墓碑,頓覺孤獨。

    爺爺奶奶父親都走了,媽媽改嫁了,家裏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爹臨死前給我講過,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走了,我就要靠自己了,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準哭。北漂這九年,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咬牙挺了過來,從沒掉過一滴眼淚。

    可碰到了這種邪乎至極的事,讓我我壓力大極了,感覺人都快崩潰了。

    燒紙燒出來的煙,薰到了我的眼睛。

    我擦着眼淚,對着冰冷的墓碑說:“爸,我沒想哭,真沒哭,是煙燻的。”可這話一說出來,卻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哭成了一個孩子。

    紙燒完了,我也哭累了。

    隨後,我扶着墓碑爬起來。

    想到別的線索都斷了,還剩下五姨太。

    我牙一咬,打算嘗試一下水碗招魂。水碗招魂乃是一種民間術法,跟死去之人的亡靈進行溝通的手段。

    我雖然從未正式學過,但爺爺這騙子,終究是喫陰陽飯,精通不少陰八門的術法。

    我爹在世的時候,爲了養家,還包過靈車,接過一些通陰的生意。這方面,我從小到大,濡目染,壓根不用專程去學,也比村裏那些神婆知道的多。

    招魂,也算是我家祖傳的手藝了。

    當前我唯一的指望就是通過招魂術,看看能不能招來五姨太的陰靈。找她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誰在害我。

    午夜十二點,我準備好了元寶蠟燭香,以及別的招魂用品,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按照民間的說法,鬼門在東北方。從東北來,往西南去,這一條線,叫鬼門線。

    我拿指南針找準了方向,緊張的四下看了幾眼,周圍寂靜無人。

    我朝東北方,放好了兩根蠟燭,又擺好了一個水碗,還放了三根筷子。

    我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心驚肉跳的朝蠟燭前,撒了三把鋪路紙。就是長方形的白紙條。

    撒了鋪路紙,手發抖的點上蠟燭,又點上了一炷香。

    我蹲在香火後面,拿起三根筷子,在水碗裏轉動了起來,同時小聲唸叨:“燈照路,香引魂,玄孫陳奇有事請教太姨娘夏秋池。”

    我拿着筷子慢慢在水碗裏並着轉動,也不曉得轉了多久,嘴裏的話重複的唸了幾遍。

    三根筷子沾着水,在水碗裏站住了。

    我曉得三角形有穩定性,筷子被水沾到了一起,可以立起來。但在筷子站起來的一瞬間,兩根蠟燭,呼的一下被風吹滅了。

    嚇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我哆嗦的看着空蕩蕩的四周,小聲問:“太姨娘,是您來了嗎?玄孫給您燒紙了……”

    再次點上蠟燭,我慌亂的拿出準備好的元寶蠟燭開始燒。

    燒了沒幾張紙,噗的一下,蠟燭又滅了。風捲着紙全衝在了我身上,跟在砸我似的。

    我嚇的往後一屁股坐在路上。

    眼前的昏暗中,一個人也沒有,但我卻產生了一種有人站在我面前的錯覺。

    這是我第一次幹這種事,碰到這種情況,我嚇的想去洗手間。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又四下看了幾眼,十字路口夜深人靜,空蕩蕩的。

    但面前站着那個人的那種感覺,特別清晰。

    我一度懷疑,是不是招魂成功了,真把五姨太招來了?

    夜裏的街頭,陰風陣陣。紙錢被風吹的,不停往我身上砸,臉上砸,就像是有人在陰風裏面,不斷的扇我的耳光。

    我又驚又怕,想到當年的五姨太,是被我太爺爺那個畜生弄死的。五姨太要是真來了,該不會找我這個陳家後人賠命吧?

    越想越害怕,此刻,我啥也顧不上了,撒開腳丫子就跑!

    這一跑不要緊,後面的紙屑追着我飛,更感覺有人在貼身追趕。

    我一口起跑了兩三百米,跑離了十字路口老遠,那種被人貼身跟着的感覺終於不復存在了。

    然而招魂術,有招魂,也有送魂,還得把招來的東西送走呢。由於太過緊張,我竟然忘記了送魂這個環節了。

    我並沒有送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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