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裏面的工作保暖襯衣。
襯衣凸起，弧線完美。
我回頭看了一眼虛掩的門，手發抖的替秦綺羅鬆了一顆領口的扣子。
雪白的頸口露出來。
我努力讓自個別亂想，按着她的心口，給她做起了心肺復甦。
按幾下心口，捏着她的下巴，給她送一口氧氣。
出於慌張，按心口的時候，指間不小心碰了幾下大鼓包。
還有人工呼吸，嗯……
反正結果是好的。
經過我的努力，秦綺羅一聲悶/哼睜開了眼睛，擡手就是一耳光。
我捂着火/辣辣的臉頰，看到秦綺羅裹着白大褂，一張冷傲女無媚的臉上難得露出驚慌和羞紅。
“我是救你！！”
又是幾聲響亮的耳光聲，驚動了門外的張龍和趙虎。
張龍在外面喊了一聲秦姐，問她怎麼暈倒了？
秦綺羅冷漠的看了我一眼，當我不存在似的說人/皮面具的材料有毒，但沒什麼大礙。
門從外面帶上了，張龍說他倆去驗屍。”
我給秦綺羅倒了一杯水，偷偷瞄着她那邊，“秦醫生，您祖輩都是仵作，您對陰陽行當應該比較熟，對紙紮人有所瞭解吧？”
秦綺羅沒接杯子，說她是仵作傳人，陰陽行當追根索源，起源於春秋陰陽家，仵作起源於法家。
儒以文亂法，墨以武犯禁，陰陽妖言惑衆。仵作入江湖，不是查案，就是追兇。
這年頭她沒碰到過陰陽行當的害人，她去哪裏曉得去？
聽到這些，我沒想到在這碰了個冷釘子。
這個冷釘子碰得，呃，都怪我讀書少，早知道就不問了。
我確定了秦綺羅沒什麼大礙，換好了口罩和手套，又回到了驗屍房。
一進到驗屍房，就有一種僵硬的感覺。
屍體躺在冰冷的不鏽鋼驗屍臺上。
地上是混凝土水泥地。
白光燈很亮，刺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照得屍體毫髮畢現，那致命傷，一般人見了得嚇暈。
屋裏除了驗屍臺，就是一臺坐記錄的電腦，還有就是幾個推車堆滿了裹屍布和毛巾。裹屍布就是白布，毛巾就是酒店那種大浴巾。
張龍掌臺，神情麻木冰冷，對屍體進行着常規檢查。
趙虎在一旁電腦做記錄，偶爾幫手。
換成一般的屍體，肯定到旁邊小水房，衝乾淨了再驗屍。但這個不一樣，屍體貼着九個小紙人，也不敢拿水衝，並且兇手都抓到了，就是簡單處理了血跡。
還帶着濃厚的血腥味，要是沒受過專業訓練，第一次觀察整個驗屍過程，中途多半要昏迷。
趙虎這個二貨朝我擠眉弄眼說：奇哥，你牛掰啊，居然真敢給秦姐做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爽不爽？
張龍停下驗屍，眼神麻木的讓我倆要閒聊去外面。
趙虎如逢大赦的往外跑。
我緊跟着開溜。
張龍說：“奇哥，你別這麼沒義氣啊！”
“我是法醫跟班，你曉得法醫的起源嗎？春秋法家。我是莫得感情的機器，別跟我講義氣。”我現學現賣。張龍愣了一下，“趙虎，你想被扣工資嗎？
張龍麻木的臉上都快結冰了。
我好奇的說：“你倆工作了兩年，再加學校上的解剖課。碰到過的屍體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吧？怕什麼！！”
張龍看着屍體身上九張小紙人，嘴角直抽，“奇哥，我求求您了，您別故意嚇我們了好不？我們過去解剖的屍體都不會動。”
神經粗大的趙虎也扛不住了，“別玩了，兇手都抓到了，驗屍就是確定證據有效。快乾活，幹完了，好把屍體交接給刑偵太平間。”
刑偵太平間就是處理後續的部門。
下午即將下班，驗屍報告趕了出來。
屍體交接給了刑偵太平間。
屍體送出去，我，張龍，趙虎，總算鬆了一口氣。
刑偵太平間，就在a1化驗室旁邊。
汪建帶着死者家屬來認屍。
死者有一個六十幾歲的老母親，是環衛工人。
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家裏的頂樑柱倒了，一看到屍體的臉，便趴在推車旁邊，哭得傷心欲絕，悲天愴地。
還有一個七八歲的閨女，生得可可愛愛，穿着小校服，眼睛紅紅的不停的抹眼淚。
死者媳婦三十三歲，因爲出了這樣的事情，神色憔悴緊張，但打扮的時髦光鮮，確實有幾分姿色。她低着頭，不敢看屍體。
老人家情緒激動的哭了一會，才注意到屍體額頭貼着一個小紙片人，“小同志，這是？”
善後的工作人員求助的看向汪建，汪建又看向了張龍。
張龍又看向了我。
他們都是在編人員，如果說屍體詐屍了，得受批評。撒謊？也不行。
我這個外編勤雜工，就沒這些規矩了，“您節哀。因爲是兇殺，死者，死不瞑目，這是請的一道安息符。”
我也是瞎忽悠。
老人家一聽死不瞑目，衝向死者媳婦就是一耳光，“你這個不檢點的東西，在外面勾搭野男人害死了我兒子，我跟你拼了。”
“我告訴你個老不死的，東西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你兒子到外面找窯姐，他花錢，老孃還賺錢呢！”
死者媳婦叫章蓮花，根據各方面的口供對比，章蓮花平常喜歡打麻將，在外面的姘頭不止兇手一個。她跟那賣魚的滾到一起，就是輸了錢，好問人家借錢去翻本。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老公死了，跟她有染的人是兇手，誰敢跟這事沾邊？
章蓮花兇悍的推開老人家。
老人家一個踉蹌。小姑娘一下放聲大哭了出來：奶奶，媽媽，你們別吵了。爸爸，爸爸……
在場女工作人員，拉開兩人。
老人家哽咽着撲到屍體旁邊，“老天不公啊，怎麼就瞎了眼。兒啊，你死的好冤，您要是在天有靈，睜開眼睛看看。媽也不活了，媽這就去陪你。”
老人家拿額頭去撞推車，被工作人員眼疾手快的拉住。
在拉扯中，老人家一把撕掉了屍體額頭上的小紙片人。
屍體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