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我掃視一圈寬敞的樓梯,疾步往樓上走。
腳步聲迴盪在樓梯間。
像有一個人跟着我在爬樓梯似的。
我埋頭一口氣爬上三樓。
三樓有六個宿舍,我住306室,冬天還好,夏天西曬那真要命。305住的是一個護士長,跟我共用一個洗手間。那個護士長除了太忙,幾乎不住這。
我走路帶風的一頭衝到宿舍門口。
打開門。
不到二十平的房間,有陽臺曬衣服。電腦桌,一張牀,裝衣服的櫃子,沒了。
我站在門口,正要進門。洗手間的門打開了,傳來了一聲訓斥:“死開靈車的,大半夜你不睡覺,別人還要睡覺呢?跑這麼急,有鬼追你嗎?”
我扭頭看去,一個臉蛋清秀的美少婦,身穿淺紅色花紋精美的秋衣。
身材被緊身秋衣,勾勒得成熟豐腴。胖一分顯肥,瘦一分又沒那個味了,很有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就是住隔壁的護士長,叫陳潔。跟我還是一個姓的本家,第一次見面就趾高氣昂的要求我,走道和洗澡間的衛生,要怎樣怎樣。
面對她的訓斥,我都懶得跟她爭論。在這住的醫生護士,都是太忙了才住這。誰走路,不是趕着睡覺,走路砰砰砰,大家也習慣了。
我走進宿舍,陳潔幾步走到門口,“死開靈車的,你走路那麼大聲,我說你一句,你還翹尾巴了?信不信我去a1投訴你?”
我關上宿舍的門,反鎖。
拿了菸灰缸,掏出十疊小紙人。
針頭扎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十疊小紙片人。
小紙片人燒得火光搖曳,煙霧繚繞。
我被煙燻了一下眼睛,眼睛不舒服的把小紙片人丟在大/菸灰缸裏燒。
火變小,煙霧更大了,升起來的煙霧古怪的直衝天花板。
煙霧繞成了一根柱子,看起來很像農村的煙囪。
一個嬰兒從“煙囪”裏爬了出來。
嬰兒爬出“煙囪”就不見了。
嬰兒爬的快,我都沒看清,又一個嬰兒爬了出來。
第二個爬出來後,第三個嬰兒又爬了出來。
我瞪着眼珠子,後仰摔坐在地。
第四個嬰兒爬出來,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第八個,第九個。
一連九個娃爬出來。
滿房間溫度以能感覺到的速度下降,全是不同的嚶嚶嚶的聲音。
緊跟着一個大肚子年輕女人,捂着肚皮走出煙霧,女人不見了。
燒成了柱子的煙霧,也散開了。
周圍嚶嚶嚶的聲音也跟着沒有了。
宿舍溫度開始回升,好像一切都是幻覺,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我手腳發涼的坐在地上,突然牆上塞着報紙的一個洞,被雞毛撣子桶穿了。陳潔在牆那邊,嗅着鼻子罵:“死開靈車的,你在屋裏燒什麼?燒炭尋短見,別燒着了樓害大家。”
牆上的洞,據說是過去一個實習醫生住這,在牆上摳的,後來被隔壁護士發現,開除了。那護士也離開了本市。
看到落地的報紙,我反應過來,“那個陳姐,有……有鬼。”
“別亂攀親戚,陳姐也是你喊的。像你這種不講衛生的人渣,根本不配跟我一個姓。”陳潔尖酸刻薄的罵完,又說:“鬼你個頭,趕緊把火滅了。”
“來,來,你來滅。”
我走去打開宿舍的門。
過了一會,陳潔披着黑色長款羽絨服從她宿舍出來,到洗手間提了小半桶水到我宿舍門口,“好狗不擋路。”
我一指菸灰缸,讓到一旁。
她提着水桶走過去,看着燒的全是煙的十疊紙片人,紙上一層層的腦袋,一層層的胳膊,一層層的腿,她打着激靈說:“你搞什麼?”
“我開靈車的,撞邪了。”
這女人雖然尖酸刻薄,但罪不至死,我不想她在這招惹麻煩,“你別在這,我不知道髒東西什麼時候會來?”
陳潔緊張的四下瞄了幾眼,“你可別騙我。”
“真的。”我驚悚的環顧着周圍。
陳潔轉身就往外走。
走到宿舍門口,陳潔奇怪的停下了腳步,左拍一下肩膀,又拍一下脖子,好像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她受驚的扭頭,看着菸灰缸裏的十疊紙人,美眸大睜,瞳孔放大。
因爲皮膚白,連額頭青筋都爆了出來。
我突然想到了騙子行當的一句話:人越怕,錢越大。美/婦驚慌青筋抖,先開光,再拉手,溫柔鄉里走一走。
這個念頭稍微緩解了一下我的緊張,我喊:“陳潔?”
陳潔啊的一聲反應過來,幾步跑過來,盯着十疊紙人焦急的催問,“你碰到的是什麼東西?爲什麼要燒九胎寒衣?對,這就是九胎寒衣。”
“什麼九胎寒衣?”我沒來得一愣。
陳潔驚恐的說:“你自個燒的,你不知道?一個大紙人拖一個小紙人,就是燒給孕婦的寒衣。九胎寒衣,就是燒給懷九胞胎而死的孕婦的。”
聽到這個,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陳潔驚慌失措,不管不顧的繼續說:“你不曉得,我剛當護士那一年,一個懷孕三個月的女人,肚子大的像要生了似的,就是一個月內長起來的。”
“那女人懷了九胞胎,醫院建議手術打胎。就是跟剖腹產一樣拿掉坯胎,否則九胞胎不單長不起來,孕婦也會有生命危險。可是那女人婆家死活不同意,說什麼三代單傳……”
“後來那女人懷孕到六月的時候,出血過多死了。孕婦死後四個月,也就是十月懷胎的日子到了。婆家所有人,全部發生了意外,一個不留。死了那麼多人,這個案子就是秦綺羅的父親辦理的。”陳潔驚恐的講完,也不嫌棄我這杯子髒了。
她拿起杯子,倒了開水瓶的水,抱着杯子就開始喝,“我就接觸過那個孕婦。”
我愣愣的傻站在原地,腦子裏反覆迴盪着:這個案子就是秦綺羅的父親辦理的。
走到宿舍門口,一個電話給秦綺羅打過去,“你給我的十疊小紙片人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