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激起的細小水花,很快恢復了平靜,冰冷。
我倒吸着涼氣,往後一個踉蹌,扶住了旁邊柱子。
再扭頭,商雪已經小跑到了岸邊,她驚悚的身影不一會就穿過了綠化區域,進入了明柔居的院門。
我滿腦子都是懷錶裏的黑白老照片。
跟我長一模一樣的人,是誰?
我用最後的意志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這種事,咬着牙走向了停在路邊的車子。
坐進a1的配車。
我擰開一瓶礦泉水,仰頭灌了大半瓶。
這個天氣,礦泉水的溫度,冰涼喉管和心窩的感覺,總算讓我吐出了長長一口大氣。
這一回,我打心眼裏懂得了,有些東西人根本惹不起。
碰到了,就算那東西不害人,也能把人給弄瘋。
我把駕駛座往後放了一些,閉着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金錶,不要想那張黑白照片。
反覆的在心裏唸叨着:等五姨太,別的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重複的唸叨,讓我好受了許多,我慢慢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感覺身邊有個人。
身邊有人的感覺越來越重。
我忽然看清了副駕坐的是一個女人,是商場那個女經理。
女經理一手拿着釘錘,一手握着棺材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一看到她,我就知道了我在做夢。
我滿身冷汗的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巧合的事情發生了,我這剛醒來,明柔居的電控院門打開。
商雪從裏面走了出來。
這種巧合我從前也遇到過,就是莫名其妙的驚醒,不一會,就有人來電話,或者鬧鐘響了。
我也不知道別人有沒有經歷過,反正我經歷過不少,很古怪。
商雪綁着清爽的馬尾,一張精緻的臉蛋化妝淡妝。
一身黑色大鵝,腳踩着長筒靴。
打扮簡單爽利,除了好看,很有雷厲風行的霸道女總裁範。
我看到她又是一種打扮,沒來得一愣。這娘們一天就換了三套衣服,改了三次妝容?
商雪走到車旁,敲了一下車窗。
我放下玻璃。她說:“我請的風水先生要來了,你能把車子挪到前面那個拐角去嗎?”
“怎麼?”
“您這0012的車子停在這,哪個風水先生敢看事情?”商雪拿起手裏的平板。平板打開,她劃拉了幾下,平板上顯示出了六個監控框。
兩個是明柔居院子裏的監控。四個是明柔居內部大廳的監控。
商雪把平板遞過來,“您把車開到前面拐角,躲着看現場直播去,帶聲音的。”
“你這是要幹嘛?”我好奇的看着她。
商雪俏臉一仰,腦後的馬尾跟着一甩。五分嚴肅,三分俏皮,兩分顯擺,神祕微笑着說:“你等着看好戲就行了!”
我好奇的接過平板,啓動車子開了出去。
車子開到前面拐角,從拐角彎倒車進去。
車子躲好了。
我打開一袋壓縮餅乾,就礦泉水啃着,同時盯着監控。
過了兩三分鐘,喬菲的奔馳領着一輛小房車回來。
喬菲和助理下車,迎到了小房車門口,但房車裏沒人下來。
商雪從別墅大門出來,穿過院子,走出院門口,小房車的司機才下車。
司機守候在房車門外,房車的門這纔打開。
車裏先下來了一個穿白色長衫,披着一件貂皮大衣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脖子上掛着一塊玉,手腕上戴着翡翠手鐲,還揹着一個布袋子。通過監控只能看到布袋子裏插着一把桃木劍。
中年婦女朝車裏微微躬身下迎,一個銀髮如針的老者,從房車下來。
不曉得的還以爲是啥大人物視察了呢?
這擺譜擺得不是一般的大。
我通過監控,一看到這個老頭,就認了出來。
當初我查富貴豪庭,又收集富貴豪庭的信息。
十二年前,富貴豪庭開建,就是這老頭動的土,還掛着開發商御用風水師的頭銜。
說這兒紫氣東來,風水好,就是這老頭說的。
這老頭各種頭銜一大堆,其實就是一個做房產中介,以及倒手賣墓地的。市裏房租和墓地價格炒那麼高,這老頭功不可沒。
老頭一下車,商雪往前迎了一步,面露緊張的說:“吳老……”
姓吳的老頭一擺手,直接止住了商雪說話。
吳老頭看也沒看商雪一眼說:“這地方風水極佳,不可能鬧髒東西。”
“是,是。”商雪連忙賠笑,又看了一眼明柔居,“之前我聽您講這兒風水極佳,五十萬租下明柔居三年,也沒糾結直接簽了合同,自然是相信您的。”
商雪這麼講,姓吳的老頭才正視起商雪。
一雙賊眼瞅着商雪白皙的脖子,餘光還在往下撇。
吳老頭說:“商總,富貴豪庭的風水,不是老朽說,只要稍微懂行的都曉得,極佳。這是您要租,換成別人,五十萬肯定拿不下來三年合同。”
吳老頭話音剛落,商雪臉上哪還有什麼緊張,她嚴肅的說:“報案,給我告吳老先生以風水爲名,進行商業宣傳,進行商業詐騙。”
吳老頭,以及她帶來的中年婦人,司機,齊刷刷的一愣。
喬菲和一旁的助理,也是驚愕的看向了商雪。
吳老頭反應過來說:“放肆!小丫頭片子,這是誰給你的膽子?是不想不想混了?”
“老傢伙,你以爲還是十二年前嗎?還是房地廠商可以橫着走的時代嗎?現在最大的房地產都要倒了,富貴豪庭算個屁!”商雪蔑視了吳老頭一眼,轉身進門說:“我給你十分鐘,讓你背後的主子來跟我談。否則十二年前,富貴豪庭以風水爲名做廣告的事情,別怪我給你們在網上翻出來。要是我這一翻,再有人把富貴豪庭過去不乾淨的事挖出來,到時候可不是你一條老狗能抗得起的!”
“你……你……”吳老頭氣得渾身發抖。
商雪停下腳步,背對着大門外說:“別暈,別倒地碰瓷。我這兒到處都是監控。快七十歲的人了,不在家老實抱孫子,頤養天年,還學人在外面裝大佬。”
吳老頭一個踉蹌,被旁邊的中年婦人和司機扶住,這才站穩。
吳老頭牙齒打顫的說:“給……給陳總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