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就是呵呵,也不說話。
汪建站姿筆挺的說:“是,陳臨時小組長。”
一個嗤之以鼻呵呵發笑,一個嚴肅的喊着臨時小組長。
在人家眼中,我就是一個小丑。
我也沒多說什麼,鎖上a1的門。
他們倆先我一步坐電梯,先下樓,開上各自的車,去了刑偵大隊。
我從醫院大樓出來,一打開a1配車的門,便看到了副駕座位上,擺着一雙紅色繡花鞋。
車鑰匙在我身上,別人根本打不開。
我開門就看到副駕上多出了一個東西,本能的嚇了一個激靈。
而紅繡花鞋三十六起碼的大小,精美刺繡,古來的款式透着賢淑的氣質。
這年頭看到這東西,是個人都會彆扭。尤其是紅色給彆扭又增加了一絲驚悚。
李紅繡這是要幹嘛?
我坐上副駕。
副駕並沒有人,空蕩蕩的,我壓抑着呼吸說:“我要開車了,綁好安全帶。”
車子開出去,一路開到刑偵隊,車在停車場停好。
我用力憋了一口呼吸說:“到了。”
副駕上就一雙紅繡花鞋,一路上都沒什麼情況發生,鞋子也不可能給我回應。
我看着沒人的副駕,點了一根菸。
反覆的告訴自個,不就是“李紅繡”嗎?她也不會害我。
可是,千層底拉線結構的鞋底,用糯米糊粘幾層的鞋面,繡面暗金色的紋路。密密麻麻的紋路像是花,又不是花。像是雲,又不是雲。
就是過去村裏老人做的那種繡花鞋,一雙普普通通的繡花鞋,讓我感覺心裏直髮麻。
“紅繡姐姐,我要去忙了,等我有空了就去富貴豪庭去看你呀!”我拿起繡花鞋,感受到了纖細,柔軟,冰冷的觸感,還嗅到了從鞋口散發出來的腳丫子汗香味。。
淡淡的清香,又不自覺的就讓我想起了“商雪”白嫩嬌小的腳丫子。
我深吸了一口大氣,緊張的把紅繡花鞋放回副駕。關上車子,走進了刑偵大樓。
走到半途,在404案專門的辦公室門口,我突然感覺大衣口袋裏有東西。
伸手進去。左右兩個口袋,手捏到的東西,觸感告訴我一邊一隻繡花鞋。
這種事情就是這樣,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東西,碰到了,不管我曉得不曉得紅繡花鞋的來歷,就是慌張。
我心跳極快的走進404專案的辦公室。
是刑偵大隊長鄭凱帶的刑偵一組的辦公地點。
汪建站在審訊室門口,他看到我到來,停下跟原本的審訊人員聊天說:“陳臨時小組長,我先去忙了。”
他走進審訊室,換出裏面的人,在審訊室裏審起了那個一聲不吭的小老千。
秦楓杵在審訊室外,看着審訊室裏的監控,雙手插在口袋打着瞌睡說:“陳組長耶,要不我們去老鄭辦公室喝個茶?”
調侃的意味很足。
用跟張龍和趙虎開玩笑的話說,小舅子惹不起。
我當沒聽到他調侃,笑了一下,盯着審訊室的監控畫面,仔細看了起來。
裏面的審訊很枯燥,平常,卻有效。
小老千戴着手銬,趴在桌子對面。桌前一個鋁合金隔欄把小老千和辦公桌給隔開了。
那個隔間跟廁所單間差不多大,放了一個凳子,就夠一個人活動。如果兩個人塞進去,就顯得狹小了。
這樣一個環境,給坐裏面的嫌犯,會帶來一定的心理壓力。
汪建坐在對面桌子,打開筆錄本,以及錄音設備,問:“姓名,年齡。”
小老千一臉的疲憊,閉眼趴在凳子上,無精打采的擡頭,也沒說話。
小老千睏倦的一閉眼,汪建就平靜的再次問;“姓名,年齡。”
汪建跟復讀機一樣,踩着小老千閉眼的節奏,就詢問一遍姓名和年齡。
一連問了十幾遍。
小老千滿眼血絲的睜開眼睛說:“張兵,十九歲。煩不煩啊?你們除了這個問題,能換一個嗎?二十四小時快到了,要麼說我賭錢,最高處罰兩千塊,拘留十五天。要麼找到我跟殺人案有關的證據,告我殺人啊?”
汪建平淡的問:“在抓賭的過程中,你亮出了一枚棺材釘,並威脅緝拿人員說聽說過商場兇殺案嗎?敢抓你,小心走路莫名其妙摔一跤,摔死。這句話,是你說的嗎?”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你回答是還是不是,就可以了。”汪建還是很平靜。
小老千低垂着腦袋不吭聲了。
汪建又開始了復讀機模式,重複着問小老千那句話是不是小老千說過的?
重複了幾乎有半個小時,小老千暴躁的站起來說:“是,是,老子是說過,我說我幹掉了你大爺。咋樣?”
“是,對吧?”
“你們能不能換個問題,別像蒼蠅一樣嗡嗡嗡。”
“好漢做事好漢當,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簡單爽快的給我一個答案,我也不會反覆問不是?”汪建慢悠悠的打開茶杯,一副白開水很好喝的樣子,慢慢喝着。
小老千眼巴巴的看着水杯。
汪建問要喝水嗎?
小老千不吭聲。
汪建一口水喝了好幾秒,在小老千精神不集中的時候,他杯子放在桌上,像是無意的把桌面敲的砰得一聲。
小老千驚了一下,疲憊的眼眸看過去。
汪建又說:“好漢做事好漢當,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簡單爽快的給個迴應,我也不會反覆問不是?你覺得我講的對不?”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小老千懷抱的就是快意恩仇,當他自個是一個俠客一樣的人物,到了這卻一點也不爽快。還算什麼瀟灑?
這只是其一,其二汪建的問話,只要小老千承認,汪建就有下一個問題等着他。
不承認,那小老千還談什麼好漢?
審訊就是這樣千篇一律。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汪建在專業上,很強。他每一個肢體動作,眼神,如果我帶入受審訊的人,都能感覺到壓力在增加。
我學習着視頻監控裏的經驗,平平無奇的審訊方式卻真的好用。
小老千面對汪建的緊逼,手銬不曉得怎麼打開了?小老千一拍桌子:“你們這羣鷹犬,也就仗着人多,輪班不讓老子睡覺而已,這點能耐了?”
怎麼開的鎖,這是技術活。汪建平靜的目光多了一些閃爍。
我在外面卻看的愣了一下,這鎖怎麼開的?
小老千拍了一把桌子,又坐了回去冷笑着說:“從我被抓進來,簽字起。我一直在心裏數數,距離我進來的二十四小時,現在還差三十七分,零二十八秒。二十四小時,你們要超過一秒,走下一個程序,我絕對告你們。”
“二十五秒,二十三,二十一……三十六分。五十八秒,五十六……”
小老千閉眼數起了時間,兩秒的間隔數一個數,非常精準。
這一看就是練過的。
秦楓瞅着監控屏幕,眯着眼睛說:“這小子有點能耐。在跟別人說話的情況下,還清楚的曉得他被抓了多久。起碼在老千這門手藝上,是個天賦極高的天才。汪建想從心態上打垮這小子不可能,只能成爲磨礪這小子的一塊磨刀石。”
我看過去說:“看你的樣子,你很行,你去。”
“小白臉,有我姐給你撐腰,你就使喚起小爺我來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秦楓不屑的鄙視了我一眼,走向審訊室的門說:“垃圾,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