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兒如今在魔界地位尊崇,聽說那魔尊對她言聽計從,想要天上的星星都願意給她摘,如果當初沒有做下那些事,身爲親生父親的他想要什麼好東西沒有?怎會落得如今修爲盡斷、人人喊打的境地?
捱打的女子披頭散髮,渾身青紫,一邊躲避一邊大聲回罵:“當初是你們說家裏的一切都是我的,是你們幫我欺負她,教我冒領功勞,你纔是罪魁禍首,廢物!”
男人氣得七竅生煙,手下的動作越發狠戾,引得附近村民一陣唏噓鄙夷。
沒人發現,精神出了點問題的林母恍恍惚惚走出了村子,嘴裏不知唸叨着什麼。
……
三年後,魔界終於實現了大一統,那位修爲深不可測的新任魔尊成爲名副其實的魔界之主。
許明珠走在琉璃城乾淨整潔的街道上,內心滿是感慨,想起當年屍體亂堆、蒼蠅橫飛的景象,真是恍如隔世啊。
自從林敏兒成爲魔尊夫人、且是名正言順、僅此一位的絕代妖妃後,魔界中的各種事務都漸漸接過手,制定了一系列制度法規,比如城內禁止殺人越貨、打架鬥毆,禁止恃強凌弱、強買強賣等。
魔族中人一向隨心所欲,最初看到這一系列政策時大都嗤之以鼻,不僅沒有放在心上,有的甚至跑到幽冥宮前殺人,故意挑釁。
直到琉璃城街道里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整條護城河,那位美得動人心魄、修爲深不可測的魔尊夫人才真正贏得魔族中人發自內心的尊敬與懼怕,這位真的比魔尊大人還要嚇人,誰敢在城內觸犯規則,就是跑得再遠她都必然要抓回來執行處罰,沒有絲毫通融餘地!
經過這番大刀闊斧的改革,現在的魔界看起來倒是比修真界還要繁榮,小商小販熱情滿滿地招攬顧客,商品琳琅滿目,尤其是幽冥宮附近的那條美食街,據說好多是魔尊夫人親手教的方子,什麼煎餅果子、烤冷麪、雞蛋灌餅、臭豆腐、酸辣粉……讓一干早已辟穀的魔修大開葷戒,哪怕自此在修行時還得多費心思排出濁氣,也甘之如飴。
許明珠嘖嘖幾聲,在魔使的帶領下走進了幽冥宮。
幽冥宮今日的氣氛不是很好,因爲蜜裏調油、恩愛多年的魔尊兩口子竟然破天荒吵架了!
魔尊大人好像被氣得不輕,不僅翻出自己單身時睡的被褥枕頭跑去偏殿住,還整整一日沒回去認錯服軟!要知道之前兩人鬧彆扭不說話的最高記錄也就一炷香不到,這不,翟安都不敢往黑氣繚繞的魔尊大人面前湊。
許明珠一臉八卦地鑽進林敏兒房間,在看到人的一瞬間大驚失色:“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好端端一個身形纖儂有度、豔光四射的大美人,如今竟變得又瘦又幹癟,跟她男人之前一樣,臉頰都凹陷進去了!
許明珠繃着小臉騰一下起身,拔刀就往偏殿衝去!
林敏兒:……
許明珠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都快被他吸乾了還攔着我,要不要我帶你出去挖野菜?”
林敏兒哭笑不得,沒想到以前隨口講過的王寶釧她還記得,現在還學以致用用來諷刺自己戀愛腦。
“不關他的事,是我擅自服用了一種祕藥。”
這些年來自己漸漸知道他修煉的那種功法叫做修羅煞,這種功法初時並不顯眼,但隨着殺孽越來越重,修習之人的修爲也會漲得越來越快,以一日千里來形容都不爲過。
但伴隨着修爲不斷暴漲,有一個嚴重的後遺症,那就是體內將會無休止地疼痛下去,要麼自廢修爲,要麼一直疼到死。
唯一能讓他止痛的方式,便是殺戮!
收服南境三城時,她不顧反對偷偷跟着去了,親眼看到自家男人宛若死神一般,瘋狂收割着一條條生命,再兇狠的魔修、魔獸都近不了他的身,長鞭所到之處,就像麥子一樣一茬一茬地倒下,鮮血染紅了兩岸江水、以及他的眼睛。
“入戰場者,殺無赦。”
林敏兒紅着眼,看到了那條涇渭分明的界線,戰場之內白骨累累,一線之隔的戰場之外,幾個魔修驚恐地捂着傷口逃過分界線,身後如影隨形的致命長鞭卻突然收勢,打在戰場內的巨石上面,碎石四處飛濺。
他痛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能獲得片刻歡愉,卻還竭力控制着自己,嘴上口口聲聲說着殺無赦,卻緊守着這條生死界限,絕不跨越一步。
無休止的切骨之痛,想想就令人窒息,如果換做是她,根本沒有把握能做到這一步,說不定爲了能讓自己好受一點,她會變成一個毫無感情的殺戮機器,崩潰而死。
男人身上的黑衣已經被鮮血浸溼,淅淅瀝瀝地往下淌,臉色看起來比平時好一些,眸中卻還是一片清明,這些年來忍受疼痛對他來說就像喫飯喝水一樣,好不容易好受一點,卻還死守着內心底線,想到這裏,林敏兒眼中的熱淚洶涌而下。
許明珠沉默半晌,想起初見時大魔頭在轎子裏的那兩次隱忍呵斥,不得不承認,好姐妹的眼光真不錯。
做人……做魔有底線,人長得俊,能打,還寵媳婦,金銀珠寶、靈石靈藥、法器丹藥等全部身家都交到她手裏,整日宅在家裏粘着她,從不出去鬼混,有那不長眼想攀上來的女人,不用她自己出手,下一秒連人帶盒都甩出八丈遠。
也怪不得她願意捨去一身無垢之體,爲男人換得餘生安寧。
系統感嘆道:“宿主,你這樣做會導致身體羸弱、修爲大減,相當於直接放棄了任務二,值得嗎?”
林敏兒半靠在柔軟的大牀上,看着鬧了一天彆扭的男人冷着臉走進來,手裏小心翼翼地捧着她最愛喝的冰糖梨子粥。
“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如果你願意將他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並甘之如飴,那你一定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