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兇獸的可怕,這座鬥獸場下埋葬着的累累白骨,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他們看到了什麼?
不用靠近就能殺死猛獸,像扭斷小雞崽的脖子一樣輕鬆。
這種可怕、未知的力量,讓他們從心底覺得恐懼。
顧州微微側臉,透過穹頂灑下來的陽光落在他臉上,顯得更加棱角分明。
男人通過對講機吩咐已經到達鬥獸場地的小隊:“打開籠子,全部。”
命令清晰可聞,之前陷害艾斯那人、受傷的巴倫,以及其他仍待在場上的奴隸忍不住瞳孔放大,眼睜睜看着那些駭人猛獸衝破牢籠,血紅眼睛充滿貪婪和殘忍。
巴倫只來得及苦笑一聲,到底這條命還是沒撿回來……
誰知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與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張牙舞爪的兇獸猛然撲向那些黑衣怪人,然而還未近身,就被他們手中拿着的武器擊中,“砰砰砰”一陣響聲過後,巨大的軀體接連砸在地上,抽搐掙扎片刻,便失去了氣息。
巨大的鬥獸場上一片寂靜,濃重的血腥味蔓延,作爲被殺雞儆猴的“猴”,再擡眼看那個俊美如神祇的男人,在場之人無不感到敬畏。
突然,一道溫柔女聲打破了此時的壓抑氣氛。
“你看你,把大家都嚇壞了。”林敏兒嗔怒般瞪了顧州一眼,伸手扯了扯男人手臂:“你到後面去,我來說。”
一剛一柔,一紅臉一白臉,配合得默契十足。
“醫療隊,給場上那位勇士處理一下傷口。”
巴倫被一羣身穿白衣的人擡起來放在擔架上,針劑一紮,漸漸失去了意識。
林敏兒把所有貴族、奴隸都集合在場地中間,笑容甜美,但身後有男人黑漆漆的槍口對準,誰都不敢小看她。
艾斯收到神使大人的消息急匆匆趕來時,正趕上自己的死對頭一臉諂媚地毛遂自薦:“大人,我是肖恩,塵炎大陸最有資歷的鬥獸師,關於哪種兇獸有什麼弱點、去哪裏捕獵都一清二楚,爲您分憂是我的榮幸。”
看樣子,以爲林敏兒他們是想把這個鬥獸場據爲己有。
然而,女人看了眼場上血流成河的兇獸屍體,訝然道:“弱點?”
肖恩:……
好吧,有那樣的武器在,哪裏都是弱點。
艾斯冷笑一聲,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初見時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樣子,穿一身寶藍色騎裝,看起來像來自歐洲中世紀的騎士,最上面三粒釦子沒扣,露出一部分古銅色的精壯胸膛。
“是艾斯,他居然還活着!”
“這……這好像是之前徒手殺死黃焰虎那個奴隸。”
“當初被扔到地下囚室的時候,都出氣多、進氣少了,怎麼可能活下來?”
在衆人的竊竊私語中,艾斯恭恭敬敬走到林敏兒身前彎腰致禮,然後擡起頭,一雙黑眸深深凝視着她,彷彿看着珍寶一般:“尊敬的神使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林敏兒:……
系統感受着身後男人突然散發的濃郁黑氣,忍不住“哦豁”一聲,看熱鬧不嫌事大:“報告,本系統檢測到你男人怒氣值已達99+,請宿主及時安撫。”
安撫你大爺。
林敏兒忍着芒刺在背的感覺,露出一個笑容:“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身後,莉亞、莉安姐妹花緊緊依偎在一起,無視亞丁似要殺人的目光,也跟着致禮問安。
林敏兒微笑頷首,走到被五花大綁着的亞丁面前,眸中滿是好奇:“我應該叫您場主大人,或者……七王子殿下?”
亞丁對這個問題沒有絲毫防備,來不及掩飾的錯愕被她盡收眼底。
果然。
前世原主被處死之前,竟然在地下囚室看到了王宮護衛打扮的人。
這些天她在吩咐艾斯收集各種罕見動植物種子、幼崽的同時,還讓他悄悄打聽打聽王室中人的具體情況,其中,年歲相當,又常年不在王宮居住的七王子自然進入了她的視線當中。
“走吧,帶上七王子,我們去王宮做做客。”
……
自古以來政權更替都免不了血流成河、白骨累累,然而,熱武器對冷兵器時代的維打擊除外。
榴彈炮很輕易就轟開了王宮大門,裏面的侍女、僕從尖聲逃竄,查爾王國引以爲傲的騎兵在炮火面前不堪一擊。
見此慘敗,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亞丁臉色灰白,徹底失去了反抗意識。
他想到一車一車往外拉的屍體,想到堆成山的皚皚白骨,想到那些奴隸仇恨似火的眼神……
或許這真的是上帝降下的懲罰。
徹底掌控皇宮之後,剩下的就跟他們軍區沒關係了,顧州立刻派人回到地下囚室通道,去接上面派下來專門負責政治談判的外交官。
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
然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奴隸滿臉慌張地大聲喊道:“不好了神使大人!月影國王子率領一千人之多的軍隊,朝我們打過來了!”
林敏兒:……
一千人也能叫軍隊,一個國家不會就一個城吧?
得到肯定回答後,林敏兒忍不住無語凝噎。
怪不得童話故事中王子動不動就召集全國姑娘一起參加宴會,這麼點兒人,一個客廳就能放下。
這場毫無懸念的戰爭,以對方集體投降、己方0傷亡爲結果,拉下帷幕。
顧州及士兵們臉上卻並無笑意,對他們來說,這種碾壓優勢反而是一種心理累贅,況且,他們是和平年代的軍人,其中很多都是第一次殺人。
林敏兒想起自己第一次從戰場上下來後,吐得昏天黑地的樣子,忍不住心一軟。
正巧上面派來的人已經把王宮接手,她背好登山包,衝顧州伸出手:“走,帶你們玩兒去。”
女人仰頭笑得一臉明媚,似乎沒有染上任何陰霾,讓人忍不住從心底亮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