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慈音疑惑地看着牀上的孔霖安，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記得出門的時候他還好好的。”
厲奕琛搖搖頭，“他昨晚洗了澡，可能着涼了。”
孔慈音定定地看着厲奕琛。
“真的嗎？”
厲奕琛嗯了一聲。
“不會是知道我要去找沈皓燁，所以特意把霖安……”
“慈音。”厲奕琛的聲音不大，充滿了威懾力。
“霖安也是我的孩子。”
孔慈音看着他冷笑。
“爲什麼就那麼巧？爲什麼偏偏在我去找沈皓燁的時候霖安就剛好生病？”
饒是厲奕琛覺得自己虧欠慈音太多，聽見這種話，脾氣也不禁上來了。
他眼睛森冷。
“慈音，我再說一遍。霖安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害他。”
孔慈音的眼神空洞又麻木。
“不是就算了。”
厲奕琛看着她的背影，總覺得她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晚上九點的時候孔霖安才醒來。
他看見媽媽坐在自己牀邊，溫柔地給他弄被子。
彷彿回到了母子兩在小區的日子。
那時候，媽媽的眼裏只有他。
孔霖安一直以爲媽媽對他的愛變了。
現在他才發現，其實沒有。媽媽對他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他自己因爲之前隱瞞的事，總懷疑媽媽會因此不愛他，所以不斷地向媽媽求證。
“媽媽。”他小聲叫道。
孔慈音動作一頓。
“醒了？餓不餓？起來喫掉東西吧？”
“好。”
孔慈音從廚房端上來了一些清淡的菜。
她想小時候一樣喂着孔霖安。
“怎麼就感冒了？我出門的時候你不是還好好的？”
孔霖安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你走之後，我就開始打噴嚏，然後沒多久，整個人就暈乎乎的，我去書房找爸爸，爸爸發現我發燒了，就給你打了電話。”
孔慈音面色不變。
“天氣冷了，你多穿點衣服。”
“好。”
孔霖安一邊喫着，一邊問、
“媽媽，你今天去找沈叔叔了嗎？”
孔慈音嗯了一聲，垂下眼眸。
“你怎麼知道，爸爸告訴你的？”
孔霖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自己跟我說的啊，不記得了嗎？”
孔慈音確實沒想起來。
“你找沈叔叔做什麼？”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孔霖安氣憤地哼了一聲。
“我纔不是小孩子。”
……
知道父親的死不簡單後，孔慈音沒有立即行動。
沈皓燁知道這件事，那麼厲奕琛肯定也知道。
所以厲奕琛爲什麼不告訴她，恐怕是因爲肚子裏的孩子。
孔慈音也有顧忌。
儘管每個晚上她都在思念父親和哥哥，但她已經不會像之前那麼衝動了。
寶寶已經四個月了，她也害怕出事，
但是她身邊沒有能用的人，想起劉叔手裏還有一些人脈。
她只能給劉叔打電話。
她和劉叔約在一家甜品店。
孔慈音到的時候，劉叔已經在座位上了，桌子上還擺放着一塊蛋糕。
劉叔眉目祥和。
孔慈音怔怔地望着蛋糕出神。
曾經的她很喜歡喫草莓芝士，每次孔衛華下班都不忘給自己心愛的女兒帶一份甜品。
後來，孔衛華出差，就換成了孔儒彬。
她鼻尖嗅到的全是草莓的清香。
然而。
“劉叔，我現在懷孕，甜品是高糖，所以我要控制……”
劉叔後知後覺，“對哦，我都忘了，那你就不要吃了。”
孔慈音嗯了一聲。
其實喫一點也沒事的，只是，她不喜歡了而已。
“慈音，你這次找我來是……”
孔慈音喝了口熱牛奶，“劉叔，爸爸的死不簡單。”
劉叔得知這個消息意外地沒有反應。
他也不震驚，也沒有追問。
孔慈音以爲劉叔沒聽見。
“爸爸的死……”
“慈音。”劉叔輕聲打斷她的話。
“我聽見了。”
他渾濁的眼睛看着窗外。
蒼老的面容浮現一絲倦意和看破世間的塵世感。
“我早就知道老爺的死不簡單。”
孔慈音手裏的杯子一晃，牛奶濺了出來。
她微微有些失態。
“什麼時候知道的，劉叔，你爲什麼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劉叔收回眼神。
“老爺死之後我就找人調查，我先是懷疑厲奕琛做的，可是，他沒有理由做這件事，雖然厲奕琛當年做了那樣的事，也傷害了你，不過他的手段看得見，他不屑做一些小動作……”
“可是，隨着我的調查，真相越來越模糊，然後我就知道，這背後有人搞鬼……”
孔慈音忍不住捏緊拳頭。
“劉叔，你就這麼確定不是厲奕琛做的？”
劉叔很直接地搖搖頭，“不是，我看得出他愛你，愛霖安，他是一個商人，孔衛華死了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他愛我？”孔慈音眼睛酸澀。
“他愛我這件事還要瞞着我？”
劉叔或許也清楚爲什麼厲奕琛不把這些事告訴孔慈音。
“他怕你衝動之下，做出一些可能會傷害到自己的事。”
孔慈音突然仰頭笑了兩聲，聲音裏沒有一絲笑意。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他？”
“感謝他瞞着我，免得我傷害自己？”
“感謝他一直把我瞞在鼓裏。”
“感謝他的自以爲是卻不知道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孔慈音說到這，眼淚已經完全控制不住了。
她嘶啞道。
“我現在才發現，從小到大，你們所有人都打着愛我的名義，然後讓我生活得無憂無慮……”
“劉叔你也是，沈皓燁也是，厲奕琛也是，所有人都是……”
“以至於我第一次被人傷害的時候根本就難以接受……”
“不過我也不怪你們，我沒資格怪，你們只是用你們的方式愛我而已。”
孔慈音說完，站起身。
“劉叔，爸爸的事我不可能就這麼結束的。”
“慈音，你不要衝動，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容易，你孤身一人能做些什麼？”劉叔勸阻。
“還不如讓厲奕琛來。”
孔慈音搖搖頭，眼裏劃過一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