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陽光的大男孩一直存在她的記憶裏,那段日子,她說不上過得有多麼好,不過還是值得回味的。
起碼那時候她還是正常的。
相比起兩年前,劉無恙成熟了很多。
他高高瘦瘦,穿着個黑色修仙風衣,腳下一雙黑色休閒鞋,他戴了帽子,使他的臉遮上了一層陰影,只露出了高挺的鼻子。
他的聲音也有了變化。
喉嚨裏發出的是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
“慈音姐。”
孔慈音打量他一番,聲音有所感慨。
“幾年前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我還打聽了一下你的消息,現在你在哪裏,過得怎麼樣?”
劉無恙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而是問。
“劉叔現在還好嗎?”
“還行,不過劉叔年紀大了,耳朵眼睛都不如從前了。”
劉無恙恩了一聲,隨後從口袋裏掏出煙,下意識想點燃,隨後意識到孔慈音的存在,連忙將煙取下。
“抱歉,我忘了。”
孔慈音搖搖頭,“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抽菸了?”
“安然走了以後。”
想起那個女孩,孔慈音心裏一陣難受。
死去的人痛苦,而是活着祭奠她的人更痛苦。
“我去給安然上了墳,看見了墓前有花,猜到就是你。”
劉無恙點點頭,“這兩年我在國外,只有祭奠的時候纔會回,慈音姐,這兩年你過得怎麼樣,我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已經懷孕了?”
“看來肚子已經很明顯了。”
“是厲奕琛的?”
“嗯。”
劉無恙若有所思。
“看來你們之間發生了不少事,不過你現在過得好就行了,當年你一個人帶着霖安,很不容易的。”
孔慈音喝了口熱牛奶,眼神看向窗外。
“過的好?”
劉無恙疑惑道:“難道過得不好?可是你都懷……”
孔慈音搖搖頭不願多說。
“那你這次回國打算做什麼?”
劉無恙沒有說話,慈音姐現在生活過得不錯,他一定不能再麻煩她,也不打算讓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
“沒什麼,慈音姐,我打算找你借點錢。”
“多少。”
劉無恙沉默兩秒,報出了一個數。
“兩千萬。”
孔慈音面上依舊沒有起伏。
“好。”
劉無恙憋不住了,說到底,他現在不過也纔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慈音姐,你就不問爲什麼嗎?”
孔慈音搖搖頭,“安然的事我很抱歉。”
孔慈音內心依舊過不去的一個坎還是安然的死亡。
所以不管無恙提出什麼,她能做到的儘量會做到。
劉無恙神情激動道:“安然的死和你沒關係,是她們,是楊……”
說道一半,他停止聲音,看了看四周。
“是她們的錯,是我的錯,慈音姐,和你沒關係,要不是我不放棄,找上了你,安然的結局或許就不會是這樣了……”
說着,他輕輕咳嗽兩聲,眼神空洞,喃喃道。
“要是出了那些事,我帶着安然離開,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生活,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無恙,不要再想了,活在過去只會更加痛苦。”
劉無恙輕輕吁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隨後他擡起頭,眼睛裏有一絲不明顯的微紅。
“對,慈音姐,你說得對,人還是要向前看的。”
“等會我把錢打你卡里,若是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
“好。”
見孔慈音準備起身離開,劉無恙說了一句話,讓她立馬愣在原地。
“慈音姐,我找你要錢,是打算對付楊清婉。”
孔慈音又坐回了位置上,她覺得自己的心開始加快跳動。
“楊清柔雖然已經坐牢了,但是有楊清婉這個姐姐在,她以後出來依舊衣食無憂,所以我不想,我不想看見楊清柔出獄後還能過得那麼好。”
“安然死後,我又重新調查了楊清柔的事,當年欺辱安然的背後,就有楊清婉的主意……”
“所以,我不想放過她們姐妹倆。”
“慈音姐,這件事你不要勸我,我已經回不了頭……”
說到這裏,劉無恙,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聲音都已經開始哽咽。
劉叔說,你孤身一人能做什麼?
孔慈音覺得,她不是一個人。
沈皓燁顧及她懷孕,很多事情不願意告訴她。
厲奕琛擔心她離開,不斷地用謊言掩蓋瞞着她。
劉叔也是,覺得她一個女人,做不了什麼。
而她一直不甘心……
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碰上了無恙。
桌上的手機又在震動,時間已經不早了。
孔慈音站起身,遞給劉無恙一張紙條。
“等我聯繫你。”
出了門,她接通電話,是霖安打來的。
“媽媽,回來喫晚飯嗎?”
孔慈音眉目柔和,“回,安安今天還發燒嗎?”
“我已經好多啦,那媽媽,我在家裏等你。”
“好。”
孔霖安的情況確實比昨天好多了。
一回到家,他正在客廳看電視,厲奕琛坐在一邊柔聲地和他說着話。
“媽媽!”孔霖安站起身,接下她手裏的東西。
“這是什麼?蛋糕?爲什麼要買蛋糕?今天是誰的生日嗎?”
說完,他想起什麼嘴裏嘀咕兩句,轉身看着厲奕琛。
“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
厲奕琛淺淺咳嗽兩聲,狹長的雙眸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
沒想到慈音竟然還記得他的生日,還買了蛋糕,這是不是意味着慈音其實沒有那麼恨他?
孔慈音摸摸霖安的腦袋沒有否認。
她怎麼會不記得厲奕琛的生日呢?
相戀的幾年裏,她每一次都會提前準備好生日禮物,期待在厲奕琛生日的那天能給他一個驚喜。
“爸爸,我不記得你的生日,所以禮物可以明天補給你嗎?”
厲奕琛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可以。”
蛋糕不大,先做的,味道也很好,孔慈音滿腦子都裝着劉無恙的那些話,沒喫幾口。
“媽媽,你給爸爸準備了禮物嗎?”
孔慈音動作微微一頓,買蛋糕不過是爲了掩飾今天見無恙的目的。
所以她根本沒想過要準備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