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靠的很近,她說話的氣息正好噴在姜堰的脖頸處,激起一層的雞皮疙瘩,他僵着身子,低頭看向懷裏的人。
猩紅的眼睛,殷紅的鼻尖,櫻紅的脣瓣,活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配上頭上的白色耳捂,就更像了。
嗅着清香的酒氣,就知道她剛纔宴會上下來,還沒來得及回院子,便來了自己這裏。
只要一想到,她馬不停蹄地趕來見自己,姜堰的心就又快速地跳躍起來,心情也跟着好起來了,至少在這個冰涼的定遠侯府,有這麼一個人惦記着他。
他不用跟以前一樣,獨自一人辭別舊年,然後又獨自一人迎接新年,這一年和那一年也沒有什麼不同,點不亮的燭火,捂不暖的心房。
不過今年似乎有些不一樣,有一隻鑽錯了窩的小兔子跑了進來,姜堰勾起脣角的笑意,溫柔地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就是狼,你是兔子嗎?”
“你纔是兔子!”
“你像兔子。”
姜堰咧嘴一笑,難得一見的笑容,讓姜沉魚有些晃神,驚訝地指着眼前的大白牙,“你,你,你……你笑了!!”
“我爲什麼不能笑?”
“你不是面癱嗎?”
姜堰嘴角一抽,笑不出來了,原來在她眼裏,自己就是個面癱,得虧她喝醉了,一時說漏了嘴,不然他還一直被矇在鼓裏。
“咳咳……”
姜沉魚輕咳了兩聲,暗罵自己嘴太快,居然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驚訝,對,沒錯,是驚訝,因爲你笑起來實在是太好看了!”
“我好看?”
“好看。”
“我好看,還是……世子好看?”姜堰垂下眼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生怕錯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你好看!”姜沉魚答得飛快。
誰讓她是個護短的人呢!
自家的反派就是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反派沒有之一!
嗝兒!
姜沉魚打了一個酒嗝兒,軟趴趴地靠在姜堰的胸口,不滿地嘟囔,“喂,你能不能別敲了,這鼓太吵了,我腦仁兒疼。”
“不能!”
姜堰揪着她的後衣領,將人拽進了屋子裏,將冷風和寒氣都關在外頭,可屋裏沒有燒炭,冷得就像個冰窖,她死死地扒拉着姜堰不鬆手。
“冷冷冷!”
“鬆手!”
“不!”
“我給你倒杯熱水。”姜堰無奈地扶額,沒喝醉的時候挺機靈的,怎麼喝醉了這麼難纏,“這樣你就暖和了。”
“我不。”
兩人僵持不下,姜堰越掙扎,她抓得就越緊,說什麼都不放手,少女的體香就那麼一個勁兒地往他鼻腔裏鑽。
“姜沉魚,你找我到底要幹什麼?”
“忘了。”
“不說,就把你扔出去!”
“……”
姜沉魚一聽扔出去,鼻子一酸,磨磨蹭蹭地從衣袖裏掏出一隻寶藍色的荷包,遞到了姜堰的面前,“喏,送你。”
“給我的?”
“昂。”
“我親手繡的,你看我這手。”
說着,還把十指張開,給他看自己的光榮戰績,擡眼望去,發現眼前人影晃動,“怎麼有兩個姜堰,喂,你能不能別晃,我看着有點暈。”
“那就是地震了,快跑!”姜沉魚抓起姜堰的手,扭頭就跑,卻被姜堰一把按在椅子上,沉聲喝道:“坐好,沒地震,我也沒晃。”
“哦。”
被吼了一下,姜沉魚頓時就老實了,乖乖地坐好,可手上的小動作卻不停,摳着指甲蓋,也不敢吱聲。
姜堰深吸一口氣,眼眶有些發熱,這隻兔子似乎不僅僅是特別,好想讓人找個籠子把她關起來,不讓其他人覬覦分毫。
“疼嗎?”
“……”
“說話。”
“疼,可疼可疼了,十指連心呀!”姜沉魚一聽能說話,就跟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出來,“爲了繡這個,可要了我老命了,十個手指頭無一倖免,全軍覆沒,都快紮成篩子了,可是我沒辦法呀!我要繡啊!”
“爲什麼?”
“還不是因爲你,別人有的,你也要有啊!”姜沉魚委屈巴巴地扁嘴,“我要給我家崽兒全世界最好的荷包!!”
“……”
聽到這個回答,姜堰瞳孔一縮,捏着荷包的手不敢用力,心是滾燙滾燙的,喉頭滾動,幾次張嘴,最後就憋出一句,“你繡的就是最好的。”
“那是。”
姜沉魚一拍桌子,昂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自從練了《葵花寶典》,我腿不疼了,腰不酸了,一口氣上五樓,不喘氣……哦,不喘氣就死了……上五樓,不費勁!”
“什麼是《葵花寶典》?”姜堰狐疑地問。
“額……”
姜沉魚眨巴着眼睛,視線慢慢往下移,最後定在某個尷尬的位置,她老臉一紅,心虛地搓了搓鼻尖,嘿嘿一笑。
姜堰被看得面紅耳赤,背過身去,坐在離她最遠的位置,臊得說不出話來,“以後少看點有的沒的。”
“嗯嗯……”
姜沉魚兩頰泛起紅暈,趴在桌上,看着跳動的燭火,睏意來襲,便歪着頭睡過去了。緩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動靜,姜堰便轉過頭看,這才發現小兔子已經睡着了。
羊脂玉一般的腕子上,戴着一對叮噹鐲,襯得肌膚越發的粉嫩,姜堰只覺得喉頭一緊,心中燃起了一團火,他飛快的移開目光,又忍不住用餘光偷偷去瞧。
終有一天,那些齷齪的心思會藏不住的,姜堰慢慢地伸出手,覆上那隻纖細的腕子,拇指輕輕的摩挲,細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將脣慢慢湊近。
這時,院門突然被人敲響。
姜堰黑着臉去開門,看見一臉驚慌的秋月站在外頭,“四,四少爺,我家姑娘,姑娘不見了,您……”
“人在我這兒。”
呼——
秋月長出一口氣,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扶着牆根纔沒倒下,“天也晚了,不如讓奴婢把我家姑娘領回去吧!”
“睡了。”
“哈?”
“明早我送她回去。”姜堰冷聲說道。
秋月有些猶豫,雖說是堂兄妹,可在哥兒的院子裏待一宿,終歸不太好,而且上回已經有過一回了,這次……
“不會有人看見的。”
“可是……”
“夜裏冷,她喝了酒,容易着涼。”姜堰耐着性子,多說了一句,顧念姜沉魚的身體,秋月勉強答應了,留下一件紅色裘袍便回了關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