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可真大度,怪不得外頭都傳弟妹菩薩轉世,把別人的閨女當親閨女養,把自家的閨女養成了別人,哈哈哈……”李氏瞥了姜沉魚一眼,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原本這話我是不信的,可今日一瞧,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
李氏不餘遺力地懟關氏,還一副挑撥了她們母女關係的模樣,看得姜沉魚滿頭問號,自己看上去很難過嗎?
她壓根不是原主,不抱期待就不會難過,對關氏也好,對定遠侯府也罷,她從來都沒有生出一絲妄念。
“老大媳婦,差不多就行了,少說兩句,大過年的。”老太太不悅道,瞧着李氏不成器的樣子,十分後悔當初怎麼就讓老大娶了這麼個玩意兒回來。
只長歲數,不長腦子。
“是,母親。”
李氏乖乖地把嘴閉上,可臉上卻滿是得意之色,睨了姜沉魚一眼,還以爲自己一句話便挑撥了三人母女關係。
姜沉魚低頭暗笑,壓根不用挑撥,她們也好不了,真的!
老太太眼尖,見姜沉魚低頭不語,以爲小丫頭是難過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朝着姜沉魚招了招手,“來,魚姐兒。”
“是。”
突然被點名,姜沉魚趕忙上前,湊到老太太身邊,安靜地站着,也不多話,看上去很是乖巧,老太太拉過她的手,“來,做到我身邊來。”
“誒!”
姜沉魚點點頭,虛虛的坐在羅漢牀邊,撲閃着一雙大眼睛,等着老太太發話,“這些日子住在府裏可還習慣?”
“習慣的,外頭哪裏是家裏好比的。”姜沉魚笑着答道。
一句家裏,成功的取悅了老太太,“好好好,若是有什麼缺的便同你母親說,咱們侯府的姑娘喫穿用度都要頂頂好的纔是。”
“謝過老太太。”
“往年除夕你都不在府裏,壓歲錢也是少了你的,今年便一併不給你罷。”老太太朝着一旁的胡嬤嬤遞了一個眼神,對方心領神會,立即轉身進了內堂。
不一會兒,胡嬤嬤便端着一隻精緻的妝匣走了進來,放在案頭,姜沉魚眼睛一亮,這匣子就夠值錢的了,裏頭的東西自然價值不菲。
“母親,這是……”
李氏眼巴巴地看着妝匣,眼珠子都快黏在上頭了,沒想到老太太手上還有這樣的好東西,還白白便宜了姜沉魚這個小蹄子。
老太太最看不上她這副不上臺面的樣子,實在不喜,連腔都沒搭,徑直對姜沉魚說:“魚姐兒,來,打開看看。”
“誒!”
姜沉魚慢慢地將匣子打開,一套羊脂玉的頭面便映入眼簾,姜落雁呼吸一窒,這不是自己同祖母明裏暗裏討了好幾回,都沒倒手的東西嘛,沒想到最後還是給了姜沉魚。
呵!
果然嫡女和養女還是有區別的,什麼一樣寵愛,都是假的,都是說出來哄她的漂亮話。
姜落雁咬碎了一口銀牙,如果姜沉魚不回來就好了,當初她就應該狠狠心,讓她死在回京的路上。
姜沉魚摸着手裏的羊脂玉頭面,對姜落雁心中所想一無所知,開開心心地收下了老太太的禮物,又讓秋月送上自己精心準備的賀歲禮。
姜成的身子也是大好了,坐在席間小聲的咳嗽,姜舒左手拿筷子,喫得不是很利索,丸子掉了好幾次,最後氣得他索性不吃了。
看着衆生百態,姜沉魚轉動着手裏的酒杯,一口一口的抿着果酒,這酒席都快散了,姜堰還是沒有來。
忽然間,所有人都好像忘記了府裏還有這麼一個人,包括反派的親爹姜文松。
今天是除夕啊!
難道姜堰不算是他們的家人嗎?他們忍心讓他獨自一個人,在那個黑洞洞的小院子裏,連一口熱飯都喫不上嗎?
一想到這些,姜沉魚就覺得心口像是壓了一個巨大的磨盤,讓人喘不上來氣,舉起酒杯,又給自己灌了一口。
不單單是今年,過去的每一年,姜堰都這是被遺忘的那個,如果換做自己,那該有多難過呀!
想着想着,姜沉魚不禁紅了眼眶,秋月以爲她是喝酒辣着了,“姑娘,來,喫口蜜瓜,解解辣味。”
“嗯,這酒太辣了。”
姜沉魚吸了吸鼻子,兩頰微微泛紅,看上去醉得不輕,秋月趕緊跟老太太和關氏告了罪,扶着姜沉魚便離了席。
離開松鶴園,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姜沉魚一言不發,捏了捏袖子裏的荷包,像是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呀!”
“怎麼了?姑娘。”
“我的荷包呢?”
“荷包!”
秋月伸手一摸,渾身上下都沒有,不由得就急了,“姑娘,這……興許是落在松鶴園了,奴婢回去找找,你站在此地不要動,奴婢馬上就回來!”
姜沉魚嘴角一抽,我是你霸霸,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支走了秋月,她憑着模糊的記憶,歪歪扭扭,踉踉蹌蹌地朝着東南角的偏院走去。
吹着冷風,站在小院子的門口,屋裏沒有點燈,看着漆黑一片,怪嚇人的。
吱嘎——
她輕輕地將門推開,探頭往裏看,突然被一隻手揪住了衣領,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哎哎哎……”
“是你!”
姜堰微愣,飛快地鬆手,姜沉魚沒想到他會突然放手,腿肚子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了一個結結實實。
“嗚——”
這一摔不要緊,倒是把她心裏的委屈難受都摔出來了,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姜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喂,你別哭了。”
“嚶嚶嚶——”
“你……”
“嚶嚶嚶——”
“你再哭,就把狼招來了!”姜堰皺眉,拿出火摺子將蠟燭點亮,一聽到狼,姜沉魚頓時就不哭了,噌的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撲進了姜堰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