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姜落雁倒吸一口涼氣,委屈巴巴地望向關氏。
“母親——”
“呀!”關氏這才驚覺,飛快地鬆開了手,“雁兒,母親弄疼你了,是母親不好。”
“無妨的,母親。”姜落雁乖巧地搖搖頭,“妹妹年紀還小,脾氣衝了一些,您放心,有機會我一定好好勸說於她。”
“嗯,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的。”
“母親。”
抱着關氏的胳膊,兩人一起離開了松鶴園,姜落雁的眼底晦暗難明,她可不會勸說姜沉魚,她要的是姜沉魚死,但是這件事萬萬不能叫關氏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誰知道關氏會不會反水。
關雎院,姜沉魚正在清點賬目,除去賙濟災民的費用,還略有剩餘,可是災民越來越多,怕是杯水車薪。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明月氣喘吁吁地從外頭進來。
“姑娘,奴婢回來了!”
姜沉魚放下手裏的算盤,輕輕點頭,看向她,問:“消息放出去了?”
“是,放出去了,眼下全京城都該知道咱們的庫房被燒了。”她說,接過秋月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有不少布行跟咱們退訂了,轉頭就去了二姑娘的鋪子了。”
“嗯。”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姜沉魚抿脣,“放火的人手安排了嗎?”
“安排好了。”
“那就好。”
“可是姑娘,咱們爲什麼不等王三兒去放火呢?”秋月不解地問,她不太懂,明明就安排了王三兒,爲什麼還要安排其他人。
“秋月姐姐,王三兒是言而無信的小人,若是指望他,怕是不能成事,萬一他去高密反咬咱們一口,那這事兒反而弄巧成拙。”明月將其中的利害關係摸得十分透徹,姜沉魚讚賞地點頭,這個丫頭心思縝密,是個好苗子。
“不怕他高密,只要大火燒起來,他就是替罪羊。”姜沉魚勾起一抹冷酷地笑,“王三兒是姜落雁的人,哪怕他說是我指使的,可是又有誰會信呢?”
“哦——”
秋月豁然開朗,瞭然地點點頭,“奴婢明白了。”
“嗯。”
姜沉魚望着窗臺上的蘭花出神,她心裏揣着事兒,不免有些忐忑,王三兒一死,那麼就沒人再會追究王二的死,也就不會有人懷疑姜堰。
可是她這麼做……真的好嗎?
“姑娘?”
“誒?”
“您沒事兒吧?臉色太好,昨夜又是一宿沒睡,不如去歇會兒吧!”秋月擔憂地說,明月也附和着點頭,心裏卻在盤算着其他的事,她必須儘快去見一下主子。
“我沒事,倒是你們,也都累了,去歇着吧!”
“是。”
從屋裏出來,明月轉身便進了自己的屋子,將枕頭塞進被子裏頭,自己則是推開窗戶鑽了出去,翻牆去了林府舊宅。
一進門便被人攔住了,定睛一看,是廿一。
“讓開!”
“主人不在。”
“我有急事。”
“你可以先同我說,等主子回來,我幫轉達。”廿一笑着說,明月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說不着,讓開!”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兇悍,看有誰敢娶你,嘖,也就是我……”
說完,便進門去見姜堰了,只留廿一獨自一人低聲地笑了,當年的小辣椒還是那個小辣椒,現在都敢嫌棄他武功差了。
屋裏。
姜堰正伏案寫字,明月抱拳跪地行禮,“屬下有要事要向主子稟告,關於三姑娘的。”
“說。”
“三姑娘似乎開始起疑了。”她說。
“起疑?”
“是。”明月垂下眼瞼,大氣都不敢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直擊面門,“三姑娘見過王三兒了,對王二的死因起疑,之前見過綁匪的屍體,恐怕已經開始懷疑主子您了。”
吧嗒——
一滴墨砸在紙上,姜堰忍不住皺眉,放下筆,將紙團成一個球攥在手心裏,眼底閃過一絲不安,“她有說什麼嗎?”
“沒。”
明月搖搖頭,“三姑娘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寢食難安,但是她……她打發了王三兒,還給他按了一個縱火傷人的罪名,似乎……似乎……”
“她想爲我遮掩。”
姜堰鬆開手掌,紙屑從指縫中滑落,他不懂爲什麼,根據自己對姜沉魚的瞭解,她的眼裏揉不得沙子,更何況是殺人,怎麼可能包庇他。
莫不是她對他也是有意的,不惜犧牲自己的原則。
“屬下不知。”
“還有別的事嗎?”
“還有一事,姜落雁有心要害三姑娘,安排了廚娘投放毒蛇,今晚動手,需要屬下出手將人處理掉嗎?”明月請示道。
“不用。”
“……”
明月微微蹙眉,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說他是最在意三姑娘的人也不爲過,可是爲什麼不阻止姜落雁的陷害呢?
“照我說的做,務必讓廚娘得手。”
“是。”明月抱拳答道,卻遲遲沒有離開,“蛇毒非同一般,屬下懇請主子確保三姑娘的安全。”
“呵呵!”
姜堰站起身,背對着明月而站,啞然失笑,“這才幾天,我手下最忠心的暗衛便已經叛變了,好,非常好!”
“主子!”
明月趕緊下跪,解釋道,“是您將明月給了三姑娘,自此三姑娘纔是明月真正的主人,可四九誓死效忠林家家主,效忠主子。”
“行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下去吧!”
“是。”
走出書房,廿一還沒有走,明月瞥了他一眼,正欲離開,又再一次被攔住了去路,“四九,若你現在還想揭我的面具,我絕不阻攔。”
“不想。”
“四九!”
他高聲喊道,明月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四九已經不在了,現在我叫明月,四九想揭下你的面具,可明月不想,永遠都不。”
說完,便轉身離去,乾脆利落,彷彿對身後的廿一不屑一顧。
“廿一!”
“在。”
“若想得到你想要的,便要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姜堰的聲音通過內力傳來,廿一抱拳躬身,“是。”
這句話是說給廿一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想要的東西不多,恰恰姜沉魚絕無僅有,他無法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