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陸勤端起酒杯,給姜堰敬酒,“恭喜家主!”
“……”
姜堰劍眉一挑,勾了勾脣角,似乎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姜沉魚攢這場飯局的用意,就是爲他籠絡人才。
“顧昀去找你了?”
“是。”
“蒙之有何打算?”姜堰低聲詢問,陸勤抿了抿脣,“秦王父子野心頗大,如今又廣羅天下人才,屬下以爲,不妨將計就計,讓屬下入秦王府,也好時時洞悉他們的動向。”
“嗯。”
姜堰略微沉吟,這不失爲一個好計策,一來顧昀求賢若渴,二來自己安插了眼線,還是可以觸及核心利益的人,不是秦王府端茶倒水的小廝丫鬟。
“秦王世子已經二請屬下,屬下打算第三次便允了他。”
“可。”
姜堰點點頭,同意了他的做法,“你若想得到顧昀的重用,要切忌一點,但凡是針對我的事,一定要盡全力幫他一臂之力。”
“這……蒙之曉得。”
陸勤端起酒杯,再次仰頭盡飲,他知道這是家主在保護自己,凡事心有雜念,便會露出破綻,他不能辜負。
兩人又談論了幾篇策論,姜沉魚便回來了,手裏多了一小碟牛肉,“來,嚐嚐,雪花肥牛,過了冰塊的,肉特別的嫩。”
“多謝東家。”
“陸先生客氣了。”
姜沉魚夾起一筷子肥牛,正準備下鍋,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一聲女人的怒喝,“陸蒙之,你個烏龜大王八,給老孃滾出來!”
嚇了姜沉魚一跳,筷子尖上的肉也吧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姜沉魚和姜堰兩人都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陸勤。
“陸先生,樓下好像有人找你。”她說。
“額……”
陸勤噌的一下站起來,邁步就朝着窗臺走去,一副準備越窗而下的意思,姜沉魚趕忙攔住他,“誒誒誒,陸先生,這裏是三樓,跳下去不缺胳膊斷腿也去了半條命!”
“哦哦哦!”
陸勤顫顫巍巍地縮回了腳,小聲地念叨,“完了完了,死定了,東家此處可有地方能夠躲藏嗎?可不能讓我夫人找到我。”
“陸夫人?”
正說話呢,就聽見門外傳來砰砰砰地敲門聲,陸勤冷汗涔涔,“你可不知道,我夫人的孃家乃是嶺南郭氏,全家上下個個都是武學奇才,尤其是我那夫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打我更是猶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蕪湖!”
姜沉魚驚呼一聲,同情地看了一眼陸勤,轉頭望向姜堰,“有地方嗎?”
“沒有。”
“沒有。”
兩人攤手,表示愛莫能助,陸勤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兩人真缺德,明明就是他們設宴請自己喝酒,有鍋居然讓他自己背,實在是太沒義氣了。
還來不及細想,包廂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姜沉魚飛快地計算了一下,紅木的門,一扇是五兩銀子,兩扇就是十兩銀子。
“陸先生,十兩。”
“哈?”
“陸蒙之!”
“誒,夫人,我沒喝酒,真的,我滴酒未沾,就是吃了幾口菜,我發誓。”陸勤單手指天,睜着眼睛說瞎話。
陸夫人一進門,見到姜堰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顯然她認出了姜堰,隨即又恢復了原狀,大步流星地往裏走。
“沒喝酒?”
“是,沒喝,他們喝了,我沒喝。”陸勤十分篤定,誰知陸夫人一把揪過他的衣襟,將人拽到自己跟前,聞了聞味道,更加生氣了。
“放屁,這麼大的酒味,你騙鬼呢!”
“夫人怎麼會是鬼呢?夫人是天底下頂頂好看的人,夫人……”陸勤討好地說,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地說,“在家主面前,給我留幾分面子。”
“哼!”
陸夫人斜眼剜了他一眼,臉上怒氣未消除,“之前也就是喝喝小酒,現在可好,都學會編瞎話了,也不知道是誰教壞的。”
說完,還不忘看一眼姜堰,很明顯是意有所指,姜堰站在姜沉魚的身邊,姜沉魚以爲是說自己,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陸夫人,今天是我設宴答謝陸先生,還請您莫要怪他。”
“東家,您就不要替他……們,說話了,他什麼脾氣,我心裏一清二楚。”陸夫人伸手扭住陸勤的耳朵尖兒,拎着就走。
“走!”
“哎喲喲,夫人疼疼疼,我自己走,免得傷着你的手,夫人,夫人!”陸勤小碎步跟着,陸夫人罵罵咧咧道,“沒使勁,喊什麼,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
望着兩人下樓的身影,姜沉魚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陸勤,陸先生,京城第一才子?哈哈哈,就這?”
“寵妻。”
“還真是,看得出來,陸先生一定很喜歡陸夫人,要不然也不會任由着陸夫人揪着耳朵提溜回家,換了別家,女人高聲說兩句話,怕是都不行。”姜沉魚很是感慨,“在這裏,這樣的男人可不多。”
“不多?”
“昂!”
“我是。”
“你是,你是什麼呀?就你這張司馬臉,誰敢揪你耳朵,是不要命嗎?哈哈哈……”姜沉魚笑着說,完全沒發現姜堰黑了臉。
“……”
她回到桌邊,看着桌邊的牛肉,“看樣子,陸先生是沒有口福了,便宜了咱們倆,來,嚐嚐吧!保準好喫到你絞耳朵都不知道疼。”
說着,燙了一筷子放進他的碗裏,姜堰嚐了一口,心情稍稍好了一點兒,“不錯。”
“那是。”
姜沉魚也跟着喫起來,熱辣的火鍋,一口接着一口,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現實世界,“誒,對了,你們聊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政見不合?”
“嗯。”
“怎麼可能!”姜沉魚狐疑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懟他了?還是踩他痛楚了?要不就是嘲笑他怕老婆了?”
“沒有。”
姜堰額頭掛下一道黑線,一時也不好解釋自己跟陸勤的關係,只能含含糊糊地答了兩句。姜沉魚還是不死心,“要不,改天我在組個局?”
“不用,道不同不相爲謀。”
“那……好吧!”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勉強,兩人喫完火鍋便準備回府,由於實在是喫得太撐了,姜沉魚提議散散步,消消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