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魚扭頭又瞪了他一眼,“你跟上來做什麼?”
“……”
姜堰沉默不語,只是仔細地端詳着她,幾個月不見,她好像瘦了,人又高挑了一些,濃纖合度的腰肢也更玲瓏了,褪去了稚氣和青澀,多了少女的嫵媚,好似一朵鮮花開得正好。
察覺到他的視線,姜沉魚攏了攏衣襟,橫了姜堰一眼,“看什麼看!問你話呢!?”
“新婚之夜,自然是洞房花燭咯!”
“……”
想得美!
姜沉魚深吸一口氣,極力剋制自己的怒氣,扯了個笑臉,譏諷道:“新婚倒是新婚,可是是我跟太子的新婚,關姜大人什麼事?”
“阿魚!”
姜堰眸色一暗,微微垂下眼瞼,不過直視她的眼睛,“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可以解釋。”
“用不着。”
姜沉魚毫不猶豫地拒絕,憑老孃的腦子,這麼點兒事兒還想不明白嘛,再說了她從上花轎開始,就一直想到拜堂成親,總算是回過味來了。
什麼狗屁爲姜堰報仇,什麼狗屁太子是旋渦的中心,什麼國家大義,全特麼是個局!
還是個爲她量身定做的局!
只是柳貴妃那部分她還沒想明白,但是這不是重點,姜堰這個人滿肚子壞主意,肯定有辦法利用柳貴妃,還有海先生、華陽夫人,甚至皇后都跟他同流合污。
“阿魚,我沒有死,難道你不爲此感到高興嗎?”
“高興個屁!”
姜沉魚怒火攻心,一時口不擇言,說完之後,她也意識到這話有些不妥,尤其是姜堰痛心的眼神,讓她心口一抽,想解釋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想起他的靈柩歸來的那天,她的胸口就像是烈火灼燒一樣疼,可是他呢?卻在千方百計地算計她,讓她成爲他的一個棋子。
“我爲什麼要高興?我高不高興重要嗎?”姜沉魚臉色陰沉,繃緊的脣角,看得出她在剋制,“你放心,皇上不會懷疑的,我演得很好,演得很真,就像真的痛失至親一樣。”
“我……”
姜堰臉色蒼白,上前一步,拽住姜沉魚的手腕,壓低了聲音,哽咽着說:“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那麼……難過。”
“沒想到!”
姜沉魚怒極反笑,一把甩開他的手,誰知姜堰卻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索性扶住身旁桌椅,這才勉強站住,姜沉魚下意識地想去攙扶,最終還是忍住了。
“姜堰,最難算計的是心,最易算計的是情,做了就要當擔,少在我這裏賣慘,我不喫這一套。”姜沉魚嘴硬地說,“別的,我不想聽,你可以走了。”
“阿魚!”
“住嘴!”
姜沉魚惱怒地瞪他,“不許這麼叫我,你是太子,又不是阿淮,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往後也無須見面,有什麼話讓明月轉告我就好,反正她也是你的人,不是嘛?”
“……”
姜堰咬緊牙關,深深地凝望着她,心中地苦澀混着口中的腥甜,竟成了另一種奇妙的感覺,如果怨恨也是一種在意的話,他願意成爲那個讓她怨恨一輩子的人。
“慢走,不送。”
姜沉魚用冷硬的語調下了逐客令,姜堰默不作聲,徐徐轉身,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姜沉魚的眼淚滾了下來。
他看上去很瘦,整個人都透着一種虛弱,發白的脣色看不見一絲血氣,寬大的喜服穿在他身上都能盪鞦韆,眼裏好像沒了光,人也失去了生氣。
姜沉魚於心不忍。
“等等!”
“……”
姜堰渾身冰涼,僵硬地轉過身來,屏住呼吸,開口剛說了一個字,一口鮮血便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姜沉魚驚慌地跑過來,抱住他緩緩滑落的身體。
“姜堰!”
鮮血染紅了前心,他咧嘴苦笑了一下,說:“放心,暫時還死不了。”
“什麼?”
還沒等姜沉魚問清楚,他便頭一歪昏死過去了,姜沉魚顧不上許多,朝着外頭高聲喊道,“來人,來人……快,來人啊!”
明月聽見動靜,飛快地推門而入,阿文阿武兩兄弟也跟着進來了,“姑娘,怎麼了?”
“快,把人扶到牀上去。”
“是。”
三人合力將姜堰搬到牀上,安頓好後,姜沉魚便轉頭問明月,“怎麼回事?”
“奴婢不知。”
“少跟我裝蒜,你,不,應該是你們,都是誰的人,我心裏清楚,所以最好說實話,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太子的忌日,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姜沉魚掃了三人一眼,挑眉說道。
“主子身負重傷,傷勢還未痊癒,便服了猛藥,強撐着前去迎親,這……這應該是反噬的結果。”阿文小聲地解釋,一邊說一邊觀察姜沉魚的臉色。
“重傷,猛藥!”
“是,是是。”
一聽姜沉魚說話的語氣,阿文嚇得都結巴了。
“好,很好。”
姜沉魚氣得血壓都高了,親自迎親有屁用,擱那兒自我感動呢,本來就身受重傷,整那些沒用的儀式感幹什麼,“那就讓藥反噬唄,自己作的,活該!”
“姑娘,您說這話多少有些沒良心了,我家主子也是爲了你才……才變成這個樣子的!”阿武脾氣衝,一下子沒忍住就懟了姜沉魚。
“我沒良心!”
姜沉魚氣笑了,站起身來就往外走,“明月,咱們走,留下這幫有良心的來照顧他們的主子吧!”
“是。”
明月小碎步跟在她身後,“姑娘,其實……”
“求情的話就不必說了。”
還沒等她說完,就被姜沉魚打斷了,“欺騙就是欺騙,相處這麼久,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也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我喜歡裝糊塗,但不喜歡當傻子!”
“是。”
明月嘆了一口氣,望了望姜沉魚,“姑娘,奴婢不是想說情,只是……奴婢有一件事希望您知道,當日射殺主子的突厥人不日前剛剛出現在秦王府。”
“你確定?”
“千真萬確。”
“你的意思是說……秦王想要太子的命,不,是想要姜堰的命,爲什麼?”姜沉魚不解地問,明月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哀怨地說:“秦王府能主事的不只秦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