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姜堰呀！
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呢！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
“沒有如果。”姜沉魚杏目圓睜，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想再從你的嘴裏聽到一個死字，還沒到輕言生死的時候，你爲什麼要如此悲觀？”
“呵，連神醫鬼婆都束手無策，還能有什麼辦法？”姜堰苦笑，擡手輕掩薄脣，發出一陣低沉的悶咳，發癢的喉嚨溢出絲絲殷紅，他眼疾手快，用手絹壓住脣角。
可是，這個動作並沒有躲過姜沉魚的眼睛，“怎麼了？”
“沒事。”
“傷口又疼了？”姜沉魚滿眼的擔憂，恨不得替他疼，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姜堰在她心裏已經這麼有分量了，“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不用，我沒事。”
“可是你都……”
姜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姜沉魚還要繼續勸說，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迎面傳來姜落雁的聲音，“妹妹，真的是你？”
“……”
妹妹！
姜沉魚挑眉，這是沒把這個太子妃放在眼裏，知道的事喊自己閨中之時的稱呼，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給二皇子當妾了呢！姜堰瞥見來人，面上浮現幾分不悅，“此人是誰？好生無禮！”
“回太……”
“回太子的話，臣妾乃是二皇子側妃，太子妃的姐姐，姜氏落雁。”姜落雁搶白道，蓮步輕挪，來到姜堰的跟前，盈盈一拜。
與姜沉魚一襲似火紅衣不同，她身着淺粉色的浮霞緞面繡綵衣，一支步搖輕輕晃動，手腕上的翠綠鐲子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臣妾失禮，方纔遠遠地望見太子妃，錯以爲還是待字閨中之時，便喊了一聲妹妹，僭越了身份，屬實不該，但是我想妹妹一定不會責怪姐姐的。”
姜落雁笑意盈盈地說道。
姜沉魚連白眼都懶得翻，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姜堰的身體，一刻都不想多待，也不想給姜落雁好臉色，還沒等她開口，姜堰卻一把按住了她，冷聲說道：“確實沒規矩，桂嬤嬤何在？”
“老身在。”
“桂嬤嬤是宮裏的老人了，去好好教教二皇子的側妃，什麼是規矩。”姜堰挑眉，居高臨下地看向姜落雁，“孤的太子妃，可沒有如此不上臺面的姐姐，往後在宮裏行走，還請姜氏你自重。”
“呵！”
姜落雁微怔，明顯是被姜堰的氣勢給鎮住了，她原以爲一個鄉下來的太子，哪怕長了一個好皮囊，識得幾個字也不過是一個鄉巴佬，她壓根就不放在眼裏。
鄉巴佬配無鹽女，真是天生一對。
“怎麼，你有意見？”
“不敢。”
姜落雁嘴上說不敢，可眼底卻充滿了不屑，“不過……哪怕是太子殿下，也無權責罰我，我可是二皇子的人，就算要罰也應該二皇子來罰我。”
“放肆！”
姜堰拍案怒喝，“孤乃大周儲君，難道連責罰一個對孤的妻子不敬的人的資格都沒有了嗎？孤倒是要向父皇請教一番了，難道二皇子能越過我這個太子去嗎？”
咯噔！
姜落雁的臉色大變，姜堰的這句話可是要給自己同二皇子扣上一個不敬儲君，以下犯上的罪名，“太子請贖罪，臣妾，臣妾一時失言，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怪罪。”
“哼！”
姜堰冷哼一聲，朝着桂嬤嬤使了一個眼色，“看樣子，姜氏進宮的時候，未曾好好學習宮裏頭的規矩，不如這樣，桂嬤嬤您辛苦一些，再從頭好好教教，如何行禮，如何說話，免得丟了天家的顏面，叫百姓們笑話。”
“是，老身省的。”
桂嬤嬤身材胖碩，臉上的臉都是橫着長的，膀大腰圓，尤其是那兩隻胳膊，足足有姜落雁小腿那麼粗，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若是姜氏不服管教，那便是不把我這個太子放在眼裏。”姜堰架子一端，揚了揚下巴，底下的人沒有一個敢求情的，姜沉魚不露痕跡地勾了勾脣角，這一波打臉看着都爽。
從前都是她親自下場，這次有人出頭的感覺真好，有了一種哪怕你闖再大的禍，都有人給你撐腰的感覺。
“姜落雁，以後沒事少攀親戚，我跟你不熟。”姜沉魚耷拉着臉，聲音降到了冰點，“以後再讓我聽見你喊我妹妹，我可不管你是誰的人，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你敢！”
“我怎麼不敢，太子殿下，您說我敢嗎？”姜沉魚身若無骨地靠在姜堰的肩膀上，一副妖姬在世的模樣，姜堰樂得配合，拍了拍她的手背，“孤的太子妃有什麼不敢。”
“你，你們……”
姜落雁吃了啞巴虧，委委屈屈地說：“我還要去給皇上和貴妃請安，還請太子和太子妃行個方便！臣妾知錯了，下不爲例。”
“方便是給方便之人的，我瞧着姜氏你倒像是要找我們的麻煩，那這方便就大可不必了，該罰還是要罰的，下次，下次再說。”
“姜沉魚！”
姜落雁見姜沉魚沒有要放過自己的意思，頓時就急了，畢竟耽誤了請安，怪罪下來還是她喫掛落，姜沉魚睨了她一眼，“桂嬤嬤，姜氏直呼太子妃的大名，還不快待下去好生調·教。”
“是。”
桂嬤嬤是什麼人，在宮裏也有二十幾年了，這擺明了就是要整治姜氏，這個姜氏也是個沒眼色的，太子正得寵，皇上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哪怕嫉妒妹妹當了太子妃，也不該明目張膽的來挑釁。
哎……
那就只能怪她惹了不該惹的人！
桂嬤嬤手臂一揮，從後頭走出幾個壯碩的嬤嬤，連拖帶拽地直接把姜落雁給帶走了，姜沉魚心頭一緊，不免有些擔憂，姜堰剛剛恢復太子身份，就如此招搖，會不會……
“你這樣罰姜落雁真的沒事？”
“無妨。”
“你確定？”
“嗯。”
姜堰頷首，每一個欺負過她的人，每一筆債，他都會一一幫她討回來，姜落雁就是其中一個，若不是她還有一些用處，他早就派人了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