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一聲悶哼，疼得冷汗直冒，姜沉魚一看情況不對，趕忙爬起來，“怎麼樣？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纔腳麻了。”
“沒，沒事。”
姜堰捂住胸口，用掌心擋住滲出的血跡，姜沉魚侷促地搓了搓手，端了藥碗遞到姜堰的面前，“來，喝藥吧！都熱了三回了。”
“咳咳咳……”
姜堰也不接，只是拼命地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姜沉魚秀眉微蹙，又想起他昨天吐血的場景，心又軟了，坐在牀邊，拿起勺子，放到脣邊輕輕地吹涼，再送到姜堰的脣邊。
“喝！”
“誒！”
姜堰壓抑着咳嗽，低頭將勺子含進嘴裏，嘴角不露痕跡地上揚，她還是在意他的，姜沉魚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冷下臉來，“你別多想，我之所以會在這裏照顧你，是因爲……”
“因爲什麼？”
“因爲我現在的身份，還有你吐血是讓我氣的，我不想良心上過不去。”姜沉魚梗着脖子，嘴硬地說。
“哦。”
姜堰眼帶笑意，默默地點點，也不戳穿她的小驕傲，順着她的話茬往下說，“其實，是我自己身體不濟，也不能全怪你。”
“……”
這話說得很有技術含量！
姜沉魚橫了他一眼，不全怪她，那就是她也有責任咯，既然如此，那她還真是不伺候了！
“那倒是，太子爺您的身子確實得好好養養，往後讓您生氣的地方還多着呢，您也不能動不動就吐血吧！既然不全怪我，那我還有事兒要忙，您……自便。”
說完，姜沉魚便把藥碗往他手裏一塞，扭頭就走。
“誒，我……你……”
“……”
還沒等姜堰叫住她，人就已經消失在視線裏了，姜堰捧着熱氣騰騰的藥，自顧自地笑了，這一幕正好落入了廿一的眼裏，如此詭異的一幕，讓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主，主子，您沒事吧？”廿一擔憂地問，“不會是那兩個老不死的藥有問題吧？”
“……”
姜堰額頭掛下黑線，“多事。”
“額，手下已經將東宮查了個遍兒，發現兩個可疑的人，是秦王的人，已經祕密處決。”他說，“只是……屬下擔心，秦王並不會死心。”
“他當然不會。”
“那該如何應對？”
“前院無妨，後院太子妃的地方給我守好了就行。”姜堰擺了擺手，呷了一口手裏的藥，氣定神閒的模樣，着實讓廿一驚訝不已。
以往主子最不喜歡喝藥，都是吩咐人制成藥丸，可今天他卻捧着藥碗，一口一口的品着，好似在喝甜湯似的。
“還不快去？”
“哦哦，屬下這就去，只是屬下心裏有一個疑問。”廿一抓了抓後腦勺，嬉笑着問，“您這藥是改方子了嗎？您不覺得苦嗎？”
“不苦啊！”
“真的？”
廿一狐疑地看了看姜堰，又看了看碗，多嘴又問了一句，“這藥是太子妃給您的？”
“嗯。”
“哦~~~~~”
這就對了。
廿一瞭然地點點頭，“那沒事了，屬下告退。”
這回輪到姜堰不解了，不明白廿一又知道了點什麼，奇怪地看了看手裏的藥，確實不苦，甚至還有一點甜，怎麼會這樣呢？
出了臥房，姜沉魚便去了淨房，換了一身太子妃禮服，大婚第二天要去給皇上和皇后謝恩請安，梳洗打扮之後，領着明月和隨身丫鬟八人正準備出發，卻在門口見到了病懨懨的姜堰。
“你怎麼在這裏？”
“去給父皇母后請安。”姜堰輕描淡寫地回答，顯然是知道姜沉魚話裏的意思，偏偏左顧而言他，“阿魚是我的太子妃，新婚第一日，怎好讓妻子獨自一人面對公婆呢！”
“你……”
姜沉魚想說大可不必，但是刻薄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尤其是對着姜堰這張臉，愈發的驕橫無理取鬧不起來了，甚至聽他這麼說，心裏還有幾分暖意，“那走吧！”
“轎攆已經準備好了。”
姜沉魚順着姜堰的視線看去，兩部轎攆正停在他身後，“太子有心了。”
“阿魚，我扶你上去。”
“不……”
姜沉魚剛想拒絕，卻被姜堰打斷了，“你我是夫妻，阿魚無需拘謹，一切都交給爲夫就好，免得外人笑話咱們天家夫妻沒有人氣兒。”
夫妻？！
外人笑話！！！
他這是在提點她不要忘記自己太子妃的身份，讓有心人看出破綻嗎？姜沉魚狐疑地擡手，將手放入他的手心裏，微涼的觸感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想抽回又想起他有傷在身，姑且就由他去了。
“起轎——”
小太監高呼一聲，轎攆便緩緩上升，穩穩當當地走在甬道之上，朝着皇后的坤寧宮而去。姜沉魚瞥了身旁的姜堰一眼，“你還不放手？”
“不放。”
“你！”
“這裏是皇宮，人多眼雜，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咱們呢！好歹夫妻恩愛的戲碼得演全套不是？”姜堰勾了勾脣，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秀恩愛，非得牽手嗎？”
“也不是，但阿魚有更好的法子嗎？”姜堰笑問。
“……”
這倒沒有。
總不能抱着姜堰的脖子一通啃吧！
姜沉魚抽了抽手指，反而被姜堰攥得更緊了，她嘟着嘴小聲地埋怨，“明明身受重傷，勁兒還這麼大，我看你是裝病苦肉計。”
“哈哈哈……”
一聽這話，姜堰忍不住笑了，爽朗的笑聲，引得不少人側目，尤其是太子爺長了一張人神共憤的英俊臉蛋兒，這一笑更是我花開後百花殺。
“你笑什麼？”
“阿魚，你要知道，哪怕是我死，都不會鬆開你的手。”姜堰說得鄭重，姜沉魚卻聽得沉重，輕嘆了一口氣，便不再說話了。
姜堰漸漸收了笑意，望着她的側顏，心中涌起無限的酸楚，曾經說着不論是騙是偷是搶，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可是真的將她困在自己身邊之後，他卻開始懷疑這樣做真的好嘛？
這樣做她真的會開心嗎？
若是她覺得不幸福，那爲什麼要多一個人陪自己痛苦呢？或許放手，纔是他應該做的……
“阿魚！”
“嗯？”
“等我死了……”
“姜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