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她病了,姜倩卻是大好了,生意場上的事兒也都一併丟給了她,姜沉魚落了個清閒,就更不願意從被窩裏爬出來了。
蔫蔫的歪在牀沿上,翻了翻手裏新出的話本,翻來覆去就是那麼點才子佳人的故事,真是索然無味,還不如她經歷的這些事兒呢!
好在每日姜堰下了朝就會來陪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上幾句,哄着她把藥喝了,他便在一旁忙公務,姜沉魚便在貴妃榻上看他。
“明月,爺回來了嗎?”
“還沒。”
明月沏了一杯茶遞到她的手邊,繼續說道:“奴婢都囑咐過了,太子爺一進門就派人來通知您,怕是今日有公務給耽擱了,要不您先把藥喝了?”
“不喝!”
“那奴婢命人先煨着。”明月無奈地搖頭,自家姑娘真是愈發的嬌氣了,以前喝藥,那麼是再苦也就是推脫一番,見實在躲不過去了,也就老老實實地喝了。
現如今可好了,又多了一個毛病,非得太子爺哄着她才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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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退朝後,姜堰原本也和往常一樣準備回宮,可這轎攆剛出了議事堂,便被人給攔下了,定睛一瞧,不是別人,居然是周文雅。
姜堰微微蹙眉,眉峯似刀裁一般直插入鬢,他雖然喜怒不形於色,可今日卻將不悅寫在了臉上。
“臣女周文雅拜見太子殿下!”
“何事?”
“臣女有幾句話,想單獨同太子殿下說。”周文雅凝望着姜堰,等一個回答,“還請太子殿下恩准,臣女感激不盡!”
“……”
姜堰本不想理會,可週文雅苦苦糾纏,不如同她把話說清楚,也好叫她死心,往後不要再來,否則別怪他不客氣了。
“好。”
“多謝太子殿下!”
周文雅感激一笑,又行了一禮,姜堰擺了擺手,示意落腳,走下轎攆,領着周文雅到了一處僻靜的亭子,冷然道:“可以說了嗎?”
“臣女可否借殿下的左手一看。”
“周姑娘這是何意?”姜堰略顯煩躁,耐着性子問,哪怕她猜出來了,他也不會承認,這無異於往別人手裏遞刀子,更何況這個人是周文雅。
他們好像並沒有那麼熟!
這個世上,除了阿魚,沒人能讓他全心相托。
“臣女只是想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
“……”
周文雅沒有立刻回答,擡起一雙含情目,眼尾微微泛紅,強忍着淚花,凝望着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想從他的臉上找尋一絲蛛絲馬跡。
“太子殿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哦,是嗎?”
姜堰嗤笑,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也不足爲奇,認錯也是在所難免。”
“不,不是認錯!”周文雅急切地說,“他……雖然和殿下容貌不同,但是言行舉止如出一轍,煩請殿下將左手借給臣女一看。”
姜堰陰沉着臉,將手背在身後,冷眼瞅着她,“你到底想看什麼?”
“我的那位朋友左手掌心有一道疤,那是當日他救我的時候留下的,臣女想看一看殿下的左手,若是有……”
周文雅滿懷期待地說。
“若是沒有呢?”姜堰心中涌起殺意,他並不想給自己找麻煩,與太后爲敵,但是如果這個周文雅實在太礙事的話,他倒是不在乎殺人滅口。
“若是沒有,臣女向殿下賠禮道歉,絕不再來打擾。”她說。
“好!”
等的就是這句話,姜堰將手遞了過去,攤開給她看,周文雅驚訝地發現,姜堰的手心乾乾淨淨,絲毫沒有疤痕的蹤影。
“怎麼,怎麼可能?”
她連退兩步,滿眼的難以置信,難道她真的認錯人了,可是太子同姜沉魚之間那種自然默契,是相處幾日便能有的嗎?
還有他看姜沉魚的眼神,她怎麼可能認錯!
“周姑娘,希望你信守承諾。”說完,姜堰便要轉身離開,周文雅不甘心,緊走兩步,又攔住了他的去路,“慢着,不許走!”
“周姑娘,請自重!”
“姜四!”
面對姜堰的橫眉冷對,周文雅終於落下了眼淚,從得知他還活着的滿心歡喜,到見他同姜沉魚恩愛有加的心如刀割,他始終沒有多看她一眼。
難道她的感情便如此不值一提嗎?
“你爲什麼不認我!?”她歇斯底里地質問,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份,姜堰深吸一口氣,捏緊手中的拳頭,按捺住心中的殺意。
“孤與周姑娘素不相識。”
“姜四,你救我下馬,送我回家,護我周全,難道這些都不作數了嗎?”周文雅哭得梨花帶雨,姜堰除了厭煩,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往後退了兩步,生怕她有什麼逾矩的行爲。
“周姑娘,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自作多情?”他說。
“……”
“也許你那位朋友救你下馬,不過是舉手之勞,若全天下見義勇爲的人那麼多,豈不是男女老少都要娶回家了嗎?護送也不過是受人所託,順勢而爲罷了。”
姜堰語氣平淡,認真的解釋。
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他會救她下馬不過是因爲姜沉魚的馬車就在下個路口,怕這匹受驚的馬會傷到阿魚。
再者,護送不過是因爲姜沉魚讓他那麼做罷了,他不想讓她不開心。
“不,不是那樣的!”
周文雅還是不想接受這樣的說辭,“他明明也對我……”
說到這裏,她忽然頓住了,如遭電擊,是啊,姜堰從未承諾,也沒有表明自己的心意,從來都是自己追着他後頭跑。
他從始至終都只看着姜沉魚,如今娶了她,怕是如願以償了。
可是……
她不甘心啊!
“難道他對我真的沒有半點心思嗎?”她問。
這句話像是在問姜堰,又似乎在問自己,姜堰輕輕一嘆,無奈地搖頭,“這個問題,我想周姑娘你已經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