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魚慢條斯理地用完了午飯,然後十分嫺熟地給自己帶上了手鍊腳銬,慢慢悠悠地坐回桌邊,拖着腮幫子,望着牢門發呆。
“怎麼還沒來?”
“你想出去!?”
“也不是。”
姜沉魚摳了摳手指,抿了抿脣,“其實我覺得這裏挺好的,每天除了喫就是睡,活得好像一條鹹魚,沒有勾心鬥角,也不用看賬本搞事業。”
“不覺得無聊?”
“不覺得呀!”姜沉魚壞笑,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姜堰的下巴,“每天對着你這張俊臉,我怎麼會無聊呢?”
“……”
姜堰耳尖泛紅,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也不知道這副紈絝子弟的模樣是跟哪裏學的。”
“跟青……”
姜沉魚急忙剎車,她原本想說青紅館,但是一想起姜堰每次聽道青紅館這三個字就炸毛,她也不敢說了,“咳咳,就自學成才唄!”
“真的?”
……
沒等姜沉魚狡辯,外頭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這回來的不是曹林,而是王全福,領着一幫人進了天牢。
“奴才給太子、太子妃請安!”
“起。”
“多謝太子殿下!”
王全福趕忙起身,又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老奴奉皇上口諭,請太子和太子妃去乾清宮,皇上要親自御前庭審。”
“我看就不必了吧!”姜堰冷冷一笑,掃了衆人一眼,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鎖鏈,“皇上不是已經給孤定罪了嘛!”
“這……”
王全福啞口無言,臉皺成了一朵老菊花,佈滿褶子的臉着實是一言難盡,“這,皇上也不是那個意思,並不是要治殿下的罪!”
“還未定罪,爲何要將孤當犯人對待呀?”姜堰反問。
“要不,要不您先隨我去乾清宮,咱們有話慢慢說。”王全福心裏暗暗罵街,估摸着皇上那邊都等的不耐煩了,還是先把人帶過去再說。
“要不先去見見父皇吧!”
姜沉魚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地勸說。王全福眼睛一亮,素來聽聞太子十分看重太子妃,這太子妃都開口了,太子應當會給幾分薄面。
他趕緊順杆往上爬,也在旁邊敲邊鼓,“是呀,父子哪有隔夜仇,您先去見見皇上,把話說開了便好了,太子殿下,這邊請!”
……
姜堰挑眉,看了姜沉魚一眼,兩人對了一個眼神,便跟着王全福出了天牢,可手上的手銬腳鐐並沒有卸下來。
哐啷啷——哐啷啷——
鐵鏈在地板上摩擦,發出陣陣響聲,聽得王全福膽戰心驚,可是也沒辦法,太子爺跟皇上年輕時候一樣一樣的,倔得很。
“給我。”
“嗯?”
“鐵鏈。”
“不要。”
姜沉魚拍開他的手,湊到他耳邊,小聲地嘀咕,“這玩意兒不能拆,要不然那個狗……皇帝不知道自己理虧,我要讓大傢伙瞧瞧,這就是他給太子太子妃的顏面。”
“……”
真記仇!
姜堰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要把她惹急了,這記仇和報復的小心思還真是……
“呵呵!”
哪有那麼簡單!
皇帝是一國之君,對於這個國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具有絕對的權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以爲製造一點輿論便能改變結果嗎?
她還是太天真了~~
**
大殿之內。
幾位當朝元老赫然在列,還有三朝元老宋閣老,秦王以及秦王世子也在,顧驍面色鐵青,姜落雁站在他身後瑟瑟發抖。
剛剛流產,身子還有些發虛,方纔進門的時候,甚至還差點摔了。柳貴妃坐在皇上的身邊,眼中滿是得意的表情,好似已經勝券在握了。
皇后站在大殿中央,目光死死地盯着門口,滿滿的擔心,如同一個心焦的母親正在等待多日未見的孩子。
“姐姐,坐下等唄,天牢離這兒也就幾步路,很快就來了。”柳貴妃說着風涼話,皇帝皺了皺眉,瞥了她一眼,“皇上~~~~人家也是關心姐姐嘛!”
“妹妹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
皇后聲音冷硬,面露嘲諷,話裏有話,柳貴妃怕是還不知道宮外發生的那些事兒,望了柳尚書一眼,只見柳尚書朝着她擺了擺手。
“哼!”
“愛妃,你累了。”皇帝語氣平靜,可是透着一份威嚴,柳貴妃訕訕的收起笑容,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不在說話。
終於,鐵鏈的聲音近了。
姜堰和姜沉魚攜手走了進來,在皇帝的面前站定,鐵鏈也是哐噹一聲砸在地板上,嚇了衆人一跳,皇帝原本耷拉的眼皮也都睜開了。
“這是?”
“兒臣拜見父皇,母后!”兩人齊聲拜倒。
“阿淮,小魚兒!”
皇后眼眶泛紅,走上前去,一把把兩人攙扶起來,淚水順着臉頰淌了下來,“你們,你們受苦了,他們竟然還帶上了枷鎖!!!”
“母后,這是父皇的意思。”
“皇上,阿淮所犯何罪?還請您告知一二。”皇后轉身對皇帝說道。皇帝面露窘色,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要如何說。
他只是想把人打入天牢,並沒有讓人給他們上手銬腳鐐,天牢那幫狗東西,如此踩地捧高,該好好敲打敲打了。
“母后!”
姜沉魚抓住皇后的手,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故作受了驚嚇的模樣,“母后,他們不僅給我們戴了手銬腳鐐,還要押我們去水牢。”
“水牢!!!”
皇后的聲音突然拔高,衆人也都陷入了沉默,在場的都不是傻子,誰會不知道水牢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那裏可是有命去沒命回的地方。
“孩子,好孩子,你受苦了。”
“朕……並未……”
皇帝想解釋,忽然想起自己是一國之君,哪怕是真把人丟進了水牢,也無需解釋,更何況現在也不過是險些而已。
“還有,還有今日一大早……”姜沉魚故意說到這裏停下了,怯生生地看了曹林一眼,慌忙低下頭,默默地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