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暈過去了。”
“哦。”姜沉魚木訥地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更加多的茫然,“我怎麼好好的會暈過去呢?”
“……”
姜堰嚅動了一下脣角,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或者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不記得了嗎?”
“我……”
當她正準備回憶的時候,卻聽見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悠悠地傳來,由遠及近,最後好似在耳邊一般。
譁啷啷——譁啷啷——
吵得人腦仁兒疼!
姜沉魚晃了晃腦袋,心臟突突地跳個不停,血氣一陣陣的翻涌,好似下一刻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一樣,淡淡的綠色在胸口浮動。
“你聽見了嗎?”
“什麼?”
姜堰狐疑地望向四周,並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姜沉魚摁了摁太陽穴,面露痛苦,“鈴聲,非常有節奏的鈴聲,就在門外。”
鈴聲?!
姜堰:……他什麼都沒聽到呀!
“我沒有聽見什麼鈴聲。”他說。
“不可能,這麼……”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便又軟下去了,又昏死了過去。姜堰愁眉不展,望着她猶如棺材裏倒出來一樣蒼白的小臉,“阿魚,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顧昀!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阿魚動手。
姜·超級記仇·堰已經將顧昀記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開始暗暗盤算如何報復回去,你觸我逆鱗,我戳你軟肋,這才能叫禮尚往來嘛!
……
大年初一,秦王妃上山敬香,不慎摔下石階,斷了一隻手,只得臥牀歇息,連皇室焚表祭天都沒有參加。
守在母親牀邊的顧昀,臉色陰沉,好似能滴出水來,捏着秦王妃的手,滿腔的怒意無處發泄,不由得疑惑,這麼快便查到他的頭上了嗎?
不可能。
不過一晚,這也太快了些,難道是自己太小看東宮的那位太子爺了,可若不是他,那母妃怎麼會突然受傷,這絕不是偶然,而是一個警告。
告訴自己,不要想着對姜沉魚下手,否則他就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呵!
顧昀目光陰冷,拂過腰間的金玲,那就看太子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他手裏的籌碼可不是一丁半點兒。眸光深邃,想起姜沉魚裙襬上的血跡的時候,心頭一緊,眼中閃過一絲若有似乎的愧疚。
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子云。”
“母妃,您醒啦。”
顧昀將人扶了起來,將藥端到牀邊,“太醫說您需要靜養,開了藥,您先喝了吧!”
“嗯。”
喝過藥,秦王妃抿了抿嘴,以前她不喜歡苦味,每次喝藥都要果脯輔助,可如今心裏苦着,卻覺得這藥也沒那麼苦了,“你父王呢?”
“父王在書房商議要事。”
“哦。”
秦王妃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從小便天資聰穎,雖說性子溫和,可知子莫若母,她一直都知道他骨子裏的偏執。
“母親,不急。”
顧昀還想搬出立業未成,何以成婚的說辭,可是還沒等他開口,便被秦王妃給打斷了,“你是不是還惦記魚丫頭?子云,緣分錯過了便錯過了,放下吧!莫要誤了自己。”
他的臉色一白,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他心中有怨,當初若不是父王阻止,姜沉魚早就是他的妻了,如今連母妃也要勸他放下。
憑什麼!?
別人的緣分就是緣分,他的緣分便只能錯過。
“母親,她本應是我的妻。”他苦澀地笑,說。秦王妃呼吸一窒,當初她也是同人定了親,卻又萬不得已嫁給了秦王,如今心裏有了秦王,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塊墊腳石。
“哎……”
秦王妃長嘆一聲,“除夕團拜會,太子和太子妃恩愛有加,宛如一對璧人,看上去感情極好。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你……難道真的要拆散一段好姻緣嗎?”
“……”
好姻緣!!
什麼狗屁姻緣,不過都是算計罷了,還是堂兄妹的時候,他便步步爲營,搶佔先機,後利用詐死誆騙她嫁給太子,自己又披着太子的皮子上位。
哪裏來的好姻緣,只不過是自己棋差一着。
老天爺不會讓他一直輸的,總也要贏一回,而這一回,不論手段,哪怕是自己給自己編織了一個夢,他也心甘情願的溺死在美夢之中。
見他耿着脖子不說話,秦王妃便知道,自己兒子便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年輕人的愛恨情仇,輪不到自己插手。
“我已經同你父親說過了,年後便去水月庵帶髮修行,往後常伴青燈古佛,便不再府裏多待了。”秦王妃語氣堅決,沒有轉圜的餘地。
“是。”
“照看好你妹妹。”
“兒子知道。”
顧昀默默點頭,母親同父親之間的關係,因爲那次的對話便變得不可調和起來,他知道那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既然父親不讓他得到心上人,那便也不配擁有那麼好的母親。
更何況,在野心面前,母親永遠是第二位的,他只是幫母親看清楚真相罷了,他沒錯。
……
出了秦王妃的院子,便去了前院書房,恰逢身邊的小廝顧小五前來稟告,看上去神色十分慌張,他不禁皺眉,低聲訓斥,“何事驚慌?”
“主子,咱們安插在宮裏的眼線……”顧小五欲言又止,顧昀冷下臉來,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儘管說便是了,吞吞吐吐做什麼?”
“回主子的話,咱們安插在宮裏的眼線被人盡數拔除了。”
“盡數?”
“全軍覆沒。”
哐當——
一隻茶杯飛了出去,砸在對面的牆上,頓時瓷片飛濺,茶水也淌了滿牆,顧昀捂住胸口,頹然地跌坐在椅子裏,原以爲母妃受傷是姜堰所爲。
沒想到……
這纔是真正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