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魚掃了一眼凌睿，好奇地探頭去看他手裏的畫，乍一眼，不只是像，根本就是她本人呀，卻也有不對的地方，氣質，畫中人的氣質嫺靜端莊，眼裏盛滿了溫柔。
反觀自己，嫺靜端莊是談不上了，勉強只能算個靈動俏皮吧！
“……”
看到這幅畫，姜堰明顯更不高興了，看凌睿的眼神都變了，心裏掂量着此人的目的，一口一個小妹，瞧着眼神清明澄澈，倒不像是有非分之想的宵小之徒。
“這位是？”
“這是在下的小姑，曾經名動一時的京城才女——凌楚楚。”凌睿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中似乎夾雜着一點點驕傲和動容。
凌家！
姜堰敏感的捕捉到了這一點信息，他轉頭看向姜沉魚，正好她也看向自己，兩人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什麼答案，遠在天邊，卻又呼之欲出了。
“我長得像你的小姑。”
“是。”
“那可真是太巧了。”姜沉魚嘴上說着巧，心裏卻隱隱有了預感，凌睿這次來並不是敘舊這麼簡單，她帶這幅畫來，應該是存了其他的心思。
果不其然，還沒等她開口詢問，凌睿卻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小妹長得像我小姑，而我長得同小姑父頗爲相像，你說巧也不巧？”
小姑，小姑父？！
姜沉魚杏目圓睜，扶住自己的下巴，這人想說什麼？凌睿看出她的驚訝，將畫收了起來，放進錦盒當中，自顧自地說起來，“好多年沒人提起我這位姑姑了，更沒有人提起當年的事，也不太敢提，我那位小姑父是宅心仁厚的北靜王。”
北靜王！！！
凌睿沒有明說，卻已經暗示的足夠明顯了，姜沉魚心裏咯噔一下，抓住姜堰的手，姜堰朝她看了一眼，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朝她溫柔的笑笑。
“在下知道小妹心中有諸多疑惑，這是瓊華宴的帖子，祖母想請你見面敘話。”說着，凌睿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帖子來，放在了桌上。
“多謝凌老夫人了。”
“若是能見到你，我想祖母一定會很高興的！”凌睿眼中掩飾不住的欣喜，找了這麼多年，終於陰差陽錯有了一些眉目。
姜沉魚還有一點蒙圈，姜堰也是皺眉思索，努力消化凌睿的話，直到把人送出宮，兩人還在晃神。
“阿淮！”
“嗯？”
“是凌家！”
“嗯。”
“我說的是凌家！”姜沉魚抓住他的手，“怎麼會是凌家呢？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阿柴是北靜王之子，而我有可能是北靜王的親生女兒。”
“是。”
“怪不得，怪不得，侯府的那些人一直拿着我的身世來要挾我，原來……我真的是罪臣之女呢！”姜沉魚撇撇嘴，北靜王的事，她當年也有所耳聞。
十八年前，北靜王意圖謀反，被秦王在臥龍坡一舉殲滅，北靜王當場身死，北靜王妃傷心欲絕，殉情而死，傳言北靜王只有一個小兒子，並沒有什麼女兒。
“他們不敢去揭發你。”
“我知道，窩藏亂黨的罪名他們擔不住。”姜沉魚倒是不擔心老太太狗急跳牆，除非她不想活了，定遠侯府也不想要了。
之前宮中未曾設宴，她也見不到凌家的人，這次團拜會自己一舞成名，想來凌家也是這個時候看到了她的容貌，一眼就認出來了，便想通過凌睿這條線，見見自己。
家人！
她似乎沒有什麼期待，畢竟那些世族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相與，更何況是凌家這種百年簪纓，一個侯府就夠她看盡世態炎涼了，再來一個凌家怕是骨頭架子都不剩了。
“阿魚。”
“嗯？”
“別看了。”姜堰取下她手裏的畫，放進錦盒之中，命秋月好生保管，自己則攏着懷裏的人親了一口，“今天是元宵佳節。”
“昂！”
“元宵節！？”姜堰再次強調了一遍，姜沉魚依舊是不鹹不淡的態度，“是呀，我知道是元宵節呀！”
“你……”
“我什麼？”
“你答應我要……”
“我答應你什麼了！”姜沉魚仰着頭，好笑地看他，瞧他怎麼一句話把自己憋死，姜堰咬着牙，在她的臉上啃了一口泄憤，“你說元宵這天便允了我！”
“對，我是允了你了。”
“你沒忘就好。”
姜堰送了一口氣，今日算是他的生辰吧，良辰美景，補上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也不算委屈了她，姜沉魚耳根一紅，嘴硬地爭辯，“我允你今夜陪我一起賞花燈，放花燈，還有喫元宵！”
“……”
姜堰：……你可真狗！
姜沉魚吐了吐舌頭，往下一縮，便從他的胳肢窩底下溜走了，一路小跑着進了廚房，秋月和明月都在裏頭，兩人正嚴陣以待，“準備好了嗎？”
“回姑娘，準備好了。”
“開鍋，下面。”
姜沉魚一聲令下，便將一早擀好的面，丟進了大鍋裏，這回再也不是麪疙瘩了，也不是麪糊糊了，是一碗正正經經的長壽麪，另一隻鍋裏放了油，姜沉魚戰戰兢兢地敲了兩個雞蛋下去，認真地煎了兩個荷包蛋。
“姑娘，您今年的手藝有進步呀！”
“你姑娘哪年的手藝不行？”
剛得了誇獎，姜沉魚便嘚瑟上了，一嘚瑟，就忘記看火了，雞蛋差點就糊了，還好她趕緊把荷包蛋盛出來放在碗底，舀了一勺豬油，燙了幾顆小青菜，然後把面撈出來。
“大功告成！”
“……”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碗，正準備出門，便看見姜堰佇倚着門口，眼睛裏盛滿了笑意，不知道看了多久，深情款款的樣子，叫人移不開目光，“給我的？”
“誰說的。”
姜沉魚梗着脖子，繼續嘴硬，端着托盤越過他，“纔不是呢，我給自己做的，生辰又不是非得喫長壽麪，誰要給你做呀！”
此話一出，姜沉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她的臉騰一下就紅了，賭氣似的把面一放，“愛喫不喫，我的手藝你知道的，保不齊還下了毒，就看你敢不敢吃了，哼！”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