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嬪這話明着是怒斥金嬤嬤，實際上卻是在敲打她，讓她不要將自己供出來，否則她的兒子也不會有好下場。
“娘娘……”
金嬤嬤眼含淚花，在柳嬪身邊伺候這麼多年，這點子默契還是有的，怎麼能聽不出這話裏的意思呢，既然她聽出來了，那姜沉魚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呢！
呵！
想拿兒子要挾金嬤嬤，就不該把人弄死，姜沉魚心裏冷笑，柳嬪面冷心毒，不虧是兩手沾滿血腥的女人。
“兒子？金嬤嬤倒是不用再考慮了，本宮聽說你兒子昨夜病死家中了。”姜沉魚漫不經心地戳破柳嬪的謊言。
“什麼？”
金嬤嬤身上的血都涼了，每一根都發絲都立起來了。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眼神，“不可能，明兒的身子已經好多了，吃了那麼多珍貴的藥材，他，今年還要參加秋闈，掙個頭名狀元呢！怎麼會病死，你不要騙我。”
“呵，你怕是還不知道到底誰在騙你吧！”
“……”
“太子妃，你這是要逼供嗎？”柳嬪皺起眉頭，呵斥道。姜沉魚挑眉，看着她五內俱焚，焦急不已的模樣，反倒不急了。
“逼供這種事，我不太熟，不過柳嬪娘娘好似蠻熟的，哦？”姜沉魚皮笑肉不笑，戲謔地看向她，話裏話外都帶着刺。
隆德帝不禁皺眉，“太子妃不可無禮，柳嬪是你的長輩。”
“是。”
姜沉魚低眉順眼，小聲地答應着。可話都說到這裏了，怎麼會放過急於出頭的柳嬪呢，“金嬤嬤，你方纔說自己兒子服用了不少名貴藥材，那這些藥材是從哪裏來的，如果我沒記錯你一個月的份例是十兩銀子，哪怕不喫不喝全用來買藥，恐怕連一根百年人蔘須都買不起吧！”
“柳嬪娘娘宅心仁厚，常常賞賜一些藥材給老奴，這才讓犬子養好了身體。”金嬤嬤感激涕零地望向柳嬪，可柳嬪卻別過頭去不看她。
心說，哪怕是偷是搶，也不應該說出自己來，這個狗奴才，一點兒都不識趣。
“哦~~~”
姜沉魚聽到這個答案，愈發地高興了，“原來是柳嬪娘娘賞賜，可柳嬪娘娘自己的份例也不多，爲何要賞賜給你那些，有錢燒得慌？哦，本宮倒是忘了，柳嬪娘娘的孃家爹可是……戶部尚書，那沒事了。”
曖昧的語調，心照不宣地笑容，落在隆德帝的眼中，卻是別有深意了。
將戶部尚書的背景同珍貴的藥材聯繫在一起，隆德帝的心裏可就不老高興了，難道說戶部尚書貪污受賄，才讓柳嬪不把價值千金的藥材放在眼裏，隨手就可以賞賜給下人。
想到這裏，隆德帝將目光落在柳嬪的身上，嚇得柳嬪一哆嗦，心裏恨死姜沉魚了，可是卻又不能說是自己爲了收買金嬤嬤下藥，才賞賜了那些藥材給她的。
“柳嬪？”
“臣妾在。”柳嬪嘴裏苦，心裏更苦，“皇上，臣妾念在金嬤嬤伺候臣妾多年的份上，這才動了惻隱之心，用了私庫裏的東西給金嬤嬤買藥。”
“千年的野山參，百歲何首烏，還有……對了，金棘草，雪蓮花，能夠將這些藥材隨意送人，恐怕沒人不稱一句女菩薩了呢！”姜沉魚陰陽怪氣，“柳嬪娘娘可真是心地善良呀！”
“……”
這麼多年的枕邊人，隆德帝從不認爲柳嬪是個良善之輩，能夠這麼大手筆的給好處，定然是有所圖謀的。
“嘖，只可惜，這些藥都是假的，金嬤嬤你空歡喜一場。”姜沉魚故作惋惜地嘆氣。
“怎麼會！”
金嬤嬤心裏也生出了懷疑，扭頭看向柳嬪，柳嬪怒瞪了她一眼，轉頭對姜沉魚說道，“胡說八道什麼，那些藥材當然都是真的。”
“那這麼好的藥材喫下去，怎麼病還不好，反而死了呢！？”
“這與我何干，只能怪他命不好！”
……
話音剛落，屋裏頓時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下柳嬪的身上，姜沉魚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看戲一般地朝她挑挑眉。
說漏了！
柳嬪也意識到自己話趕話，把真話給說出來了，而且也證明了姜沉魚所說的金嬤嬤的兒子已經死了的真相。
“明兒他……真的死了嗎？”金嬤嬤兩眼發直，目不轉睛地盯着柳嬪，又帶上了一點哀求的神色，似乎是在乞求柳嬪給自己一個真相。
“……”
柳嬪沒有回答，默默地移開了眼神，算是默認了。
金嬤嬤呆若木雞，跪坐在地上，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嘴脣微微發顫，整個人好似被抽乾了生氣一般，漲紅的臉刷的一下就變白了。
“明兒死了，明兒死了……”金嬤嬤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句話，說着說着便大哭起來，“明兒都死了，我做這些事還有什麼意義！？”
“什麼事？”
“我……”
金嬤嬤正要順着姜沉魚的問話往下說，卻被柳嬪打斷了，“金嬤嬤，你可得好好說話，切莫攀咬旁人，害了無辜。”
警告！
這是柳嬪給她的警告，金嬤嬤沉下臉來，止不住的冷笑，都到了這個時候，柳嬪還要拿捏自己，她的兒子都已經死了，她還怕什麼，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
病死！
明兒怎麼可能好端端的病死了，只怕是柳嬪娘娘怕自己壞了她的事，便將她的明兒給害死了，既然你做初一，那我便做十五。
“娘娘，你在怕什麼？”金嬤嬤擡起淚眼，笑着問。
“我……”
柳嬪語塞，不敢多說，方纔那一句，便已經叫皇上和皇后看向自己了，聽金嬤嬤的話，好似要把自己供出來，頓時也有些慌了，一顆心就好像放在油裏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