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實招來。”
這四個字一出,柳嬪便有些站不穩了,幸好身邊還有攙扶,這纔沒有跌坐在地上,臉色略微有些難堪,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
她不該來的!
柳嬪咬了咬嘴脣,她上當了,姜沉魚早就算計好了,一句一個坑,每個坑裏都有自己,這叫什麼事兒啊!
柳嬪:……那我走。
得了皇帝首肯,金嬤嬤便將柳嬪如何指使自己,給慧昭儀和嵐貴人下藥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期間被柳嬪打斷好幾次,不過也沒耽誤她指認。
“老奴所述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
爲了讓自己的證言更有可信度,金嬤嬤更是賭咒發誓,皇帝沉吟片刻,將目光投降一旁的皇后,“皇后,此事你如何看?”
“用眼睛看。”
“額……”
被皇后一噎,皇帝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想起自己之前對柳嬪的諸多寵愛,不免有幾分心虛,輕咳了一聲,轉頭怒問:“柳嬪,你可知罪?”
“皇上,臣妾冤枉啊!您不可聽信旁人的一面之詞,就定了臣妾的罪呀!”柳嬪跪倒在地,哭哭啼啼,開始飆戲。
“人證物證都在,你還要狡辯!”
“不是,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柳嬪想要爭辯幾句,可發現自己並沒有證明清白的證據,更何況她原本也就不清白,人贓並獲,金嬤嬤還招供了,她已經強弩之末,無法辯駁了,眼下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她咬咬牙,將顧驍擡了出來,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還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頓時心中又充滿了希望。
“皇上,求您,看在驍兒的面子上,饒了臣妾吧!”柳嬪淚眼婆娑地望向皇帝,相處這麼多年,她知道皇帝就喫扮柔弱裝可憐這一套,“臣妾也是一時糊塗,往後一定安分守己,喫齋唸佛恕罪,希望兩個無辜的麟兒可以早日託生到好人家。”
“……”
見人梨花帶雨,皇帝心裏閃過一絲心軟,眼看他就要被柳嬪說動了,寧晚清瞧準時機,猛地咳嗽起來,虛弱地喚着皇上,那氣若游絲,病弱嬌柔的樣子,哪怕是個女子看了都要心生憐惜。
“皇上~~咳咳,皇上!!!”
“阿嵐,你醒了?”
皇帝立馬坐到牀邊,小心地把人攙扶起來,對上那雙哀傷的眸子,方纔對柳嬪的那一點點心軟頓時蕩然無存。
“皇上,孩子,沒了!是臣妾沒用,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看樣子是臣妾不配當孩子的母親,他纔不要臣妾的。”
寧晚清說着,不禁潸然淚下。姜沉魚蹙了蹙眉頭,有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瞧不明白寧晚清,說她心狠,可是真狠,將自己的孩子當做手段和上位的籌碼。
要說她方纔那幾句肝腸寸斷的話,又說得情真意切,叫人分辨不出來,到底是真心還是演技。
“奸人?是何人要害我兒!!!”
一聽有人陷害,寧晚清裝作大驚失色,悲痛萬分,震驚之後,那雙美眸之中又帶上了恨意,“皇上,你要替我們的孩兒做主呀!”
“是是是,朕一定,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
柳嬪:……論演技我輸了。
演技炸裂!
姜沉魚恨不得站起來,給她鼓個掌,眼神轉換,情緒遞進,都是專業的,皇帝被這麼一通忽悠,已經忽悠瘸了,連看柳嬪的眼神都充滿了嫌惡。
“皇后~~~”
這一聲皇上叫得百轉千回,奈何皇帝已經沒有耐心聽她述衷腸了,喚來了曹林,“傳朕口諭,柳嬪行爲不端,謀害皇嗣,罪大惡極,但念在她多年在朕身邊伺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又育有一子漢王,現褫奪封號,貶爲庶人,隨漢王前往封地,今生不得還朝。”
封地,漢王!
這幾個字眼,準確地挑動了柳嬪的敏感神經,她猛地擡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皇上,您要讓驍兒去封地?”
“封王半年有餘,是時候前往封地了。”皇帝冷聲說道。
“不!”
前往封地,遠離政治中心,那就意味着,今生同這皇位便再也沒有機會了,那她的驍兒的前程便毀了,柳嬪追悔莫及,爲何要耍那些手段和心眼,憑白將自己搭了進去。
“那可由不得你。”
“皇上開恩,臣妾願意以死贖罪,還請皇上讓驍兒留在長安,臣妾求您了。”柳嬪徹底慌了,磕頭如搗蒜。
但皇帝並沒有多給她一個眼神,擺了擺手,讓曹林把人帶下去。曹林領命,正要離開,便聽見皇帝又開口了,“去,讓刑部侍郎好好查一查柳尚書一家。”
“是,奴才遵命。”
“去吧。”
皇帝面露疲憊,又哄了寧晚清幾句便藉口政務繁忙離開了,雖然沒有要柳嬪的命,但也算給寧晚清一個交待了。
皇帝一走,皇后便也坐不住了,她本就是來看戲的,順道兒給姜沉魚撐腰的,鬧劇收場,她自然也就離席了,宮裏還有好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等着給她捏肩捶背呢!
“便宜姓柳的了。”
“皇帝已經起了疑心了,哪怕現在查不出什麼,也會輕易放棄的,你放心,寧家一定會有平反的那一天。”
姜沉魚捏着她冰涼的手,輕聲地寬慰。
寧晚清點點頭,心中雖有不甘,但是也知道柳家家大業大,在朝中也是盤根錯節,不是一天能夠剷除的,只能靜待時機。
孩子,你的一條命,換了孃親一個契機,終究是孃親對不住你了,若有來世,你還願意,便再來當孃親的孩子吧!
寧晚清在心中默默地說,姜沉魚安撫了幾句,心中哀嘆,命運纔是最無情的劊子手,一刀一刀的往人的心坎上下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