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安撫道。
“嗯。”
姜沉魚微微頷首,但願如此,“哦,對了,京中情況如何?可是有事發生……”
聽她這麼問,姜堰明顯僵了一下,喉頭滾動,似是有話要說,遲疑了片刻,說:“今日一早,廿一收到京城傳來的消息,伽羅去世了。”
“……”
伽羅去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姜沉魚大腦有了片刻的空白,滿眼的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他不是毒王嘛,怎麼會,不可能,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我沒開玩笑。”
姜堰無比嚴肅地回答。
這一刻,姜沉魚終於相信了,他真的沒有在開玩笑,伽羅真的死了,忽然胸口涌上哀傷,一滴清淚落了下來,跌在姜堰的掌心裏。
“莫哭。”
“那個老傢伙怎麼……”姜沉魚哽咽着,埋怨的話實在是說不下去了,長嘆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擡眼望向遠方。
目之所及,皆是生死……
“他本就活得夠久了,也是時候解脫了。”姜堰安慰道。
“……”
姜沉魚收回目光,望向姜堰,他本就親緣淺薄,如今又少一人,便就多了一份孤獨,“不管發生什麼,我一定,一定會在你的身邊的。”
“好。”
兩人相視一笑,雙手緊緊地交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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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新人的加入,搜索救援的隊伍壯大了許多,也因爲姜沉魚的到來,姜堰得了半天歇息的時光,兩人攜手往館驛而去。
到了館驛,姜堰便隨廿一先去前院,交待一些公務,吩咐下人將姜沉魚帶去後院安頓。給她帶路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姑姑,挽了婦人髮髻,瞧着精明幹練,只是眼神飄忽,偷摸打量着她。
來回掃了幾眼之後,不禁嗤笑了一聲,輕微的鼻哼音,讓姜沉魚訝異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先前爲了方便趕路,便挑了一身素淨的衣裳,也沒有戴多餘的配飾,尤其是步搖髮釵,只是腰間別了一塊玉佩。
瞧上去確實稍顯艱苦樸素了一點,雖是容貌秀麗,但是一看就不是高門大戶出來的閨秀。這位姑姑也是個見慣了夫人小姐的主,見姜沉魚這樣的打扮,自然是看輕幾分。
哪怕是太子爺帶回來的人,也不過是玩物,更何況後院還有一位小夫人,哪裏輪得到姜沉魚作爲。
想明白這些,姜沉魚不禁失笑,一個小小的姑姑都敢看人下菜碟,這館驛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有趣得多,居然有些期待了呢!
“姑娘,這邊請!”
“嗯。”
姜沉魚微微頷首,跟在她的身後,淺淺一笑,“敢問姑姑怎麼稱呼?”
“小婦人姓陸,姑娘喊我陸姑姑就好。”陸姑姑昂了昂頭,有些神氣,她可是太子館驛的姑姑,一般人可比不上。
“陸姑姑。”
姜沉魚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陸姑姑很是受用,“姑娘,你初來乍到,怕是還不瞭解咱們館驛,若是衝撞了什麼不該衝撞的人,那可就……”
姜沉魚明眸閃動微光,朝着映月使了一個眼色,主僕二人十分默契,一個眼神便知道是什麼意思,映月從袖子裏摸出一把碎銀子,塞進陸姑姑的手裏。
“姑姑您就別賣關子了,快些告訴我們吧,免得咱們犯了錯,到時候連累了姑姑,那纔是該死呢!”小姑娘嘴甜又機靈,三言兩語便叫陸姑姑放下了戒心。
“哎呀,姑娘這麼上道兒,姑姑我自然不能含糊,這館驛呀,住的人不多,只有兩位主子,一個便是咱們太子爺,還有一位在後院,是……太子爺的心上人,那可是心尖尖上的人呀!”陸姑姑煞有其事地說,神神祕祕地俯身過來,壓低了聲音,“每夜都要那位小夫人侍寢,那動靜,整個院子的人都聽見了。”
吧嗒——
姜沉魚手心的玉簪被折斷了,咬緊後槽牙,心裏醋意翻涌。
“什麼聲音?”陸姑姑疑惑地問。
“沒什麼,踩到樹枝了吧!”
姜沉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陸姑姑見她如此,只當她是喫小夫人的醋,倒也沒往心裏去,女人嘛,大多都善妒,尤其是在男人這方面。
再說了太子這樣神仙般的人物,若是自己再年輕十幾歲,也想去勾搭一下,哪怕是睡上一覺也是好的,賭一賭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
“你繼續說。”
“哦,那位小夫人每日都會給太子爺燉補品,太子沒有一次拒絕的,我聽人說,太子爺還打算納這位小夫人當側妃呢!”
說着,陸姑姑面露嘲諷,恥笑道,“側妃,就憑她也配,雖說是府尹的嫡女,可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官女子,在京城,太子爺什麼樣的貴女沒見過,不過是解悶兒的小玩意兒罷了,再說了,男人嘛,在牀上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
“那位小夫人是府尹家的姑娘?”
“是啊!”
陸姑姑點頭稱是,“前兩日,還有一個男人來鬧過,說太子無德,多人之妻,還是我讓門房把人給打出去的呢!”
“那人是誰?”
“小夫人原先訂親的未婚夫唄!”陸姑姑八卦地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那個男人不過是個秀才,連個官職都沒有,太子爺可就不同了,當不了太子妃,哪怕是個侍妾也好啊,熬一熬,等太子登基,那可就是皇妃了。”
陸姑姑說得興致勃勃,唾沫橫飛,堪稱單口相聲界的泥石流,一路上連個磕巴都沒打,將這府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交待了個乾淨。
“姑娘,我好心勸你一句,離那個小夫人遠一些,開罪了她,喫苦頭的還是自己呀!”陸姑姑難得說了一句良心話。
“額,誰喫苦頭還不一定呢!”姜沉魚抿脣微笑,眼底卻是一片冷意,她相信姜堰絕對不會背叛自己,可這傳言又是怎麼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