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都說沒事了。”姜堰錯開手，又將紗布纏了回去。
“……”
下意識地躲避動作，姜沉魚不禁眯起了眼睛，心中產生了巨大的疑慮，他失蹤的一天一夜到底去了哪裏，又做了些什麼？
到底是主動離開，還是被動失蹤呢？！
“回去我再替你包紮一下。”她說。
“嗯。”
姜堰按住傷口的手微微一頓，點了點頭，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你找到陰司老叟了，還上門去拜訪了。”
“沒見着。”
“哦。”
“你不問我爲什麼沒見着嗎？”姜沉魚反問。
“……”
姜堰愣了一下，他當然知道爲什麼，因爲他當時正在陰司老叟的藥廬裏頭，“對啊，爲什麼呢？怎麼會沒見着面呢！”
“他不見我。”
“爲什麼？”
這一次不用她提醒，姜堰便主動發問了，姜沉魚裂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我怎麼知道，大概是高人脾氣怪吧！”
“哦。”
……
姜堰交待了一番之後，便同姜沉魚一起騎馬回了館驛，暗衛也都散了，這次顧昀的一大半戰馬全都死了，還剩下的全部被姜堰截獲送去了林靖的營地。
得知姜堰平安無事之後，顧昀便動身回京了，他必須先一步回到長安，也好部署下一步的安排。
三日後，姜堰的傷稍稍好了一些，他們也踏上了回京之路，成都的災情也已經過去，只剩下災後重建，一切都井然有序。
歐陽老爺子帶着歐陽明和族人夾道歡送，姜沉魚再次跟他保證，只要來日能登大寶，自然不會忘記歐陽家今日的鼎力相助。
一聽這話，歐陽老爺子深感五內，恨不得跪下來給人磕一個。
有太子妃背書，邱三孃家的生意也好了起來，倒也不至於遭人刁難，歐陽明雖說垂涎三孃的美色，倒也不在魯莽了，反倒幫襯起來。
姜沉魚這才安心離去。
……
**
十天之後，京城。
再見京城，恍如隔世，姜沉魚掀開窗簾外外頭看，街上卻不知爲何蕭索了許多，好似秋天的樹葉一般，稀稀拉拉。
“這……”
“回姑娘的話，如今京中情況複雜，秦王趁着皇上病重，拿下了禁軍大權，一時間風聲鶴唳，索性太子爺安然回來，皇上聽聞病中驚坐起，今日一大早還上了朝，褒獎了一番。”明月將目前的情況告知姜沉魚，面露憂色。
“換而言之，京城上下已經被秦王把持了。”姜沉魚皺起眉頭，手指微微蜷起，“皇帝未必不知道，或許今日上朝，是一種虛張聲勢，告訴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他還沒死呢！”
皇帝比他們更緊張。
“漢王呢？”
“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明月抿脣，“打着侍疾的旗號。”
“……”
呵！
姜沉魚心中冷笑，侍疾是假，想趁機回京，在混亂中某個前程倒是真的，可是這水都混成這樣了，哪裏還輪得到顧驍這個沒腦子的東西。
“是。”
姜沉魚壓低了聲音，“晚些時候，咱們再出宮一趟，去凌家看看，我擔心祖母，畢竟二舅舅手裏捏着兵權，秦王未必會放過他們。”
“是。”
也不知道姜堰怎麼樣了！？
……
人在馬車裏，心思卻已經飛到了朝堂之上。
隆德帝今日面滿喜色，看上去連病容都去了幾分，高高在上地坐在皇帝寶座上，卻不知道他這個位置還能坐幾時。
底下的臣子皆是靜默，秦王氣定神閒地站在一旁，他很少上朝，幾乎幾年都未曾參政，今日卻一改往日作風，站在了皇帝的對面。
“太子到——”
一聲高亢的喝號，姜堰邁着穩健的步子走了進來，秦王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皇帝卻舒展眉眼，朝着姜堰笑了，高興地說：“吾兒免禮！”
“多謝父皇。”
“此次賑災，吾兒首功一件啊！朕心甚慰。”皇帝笑意盈盈地說，“以後朕也能放心了，你母后日日念着你，盼着你早日歸來。”
“父皇過獎，兒臣只是做了自己分內的事，實在是不及秦王世子，京中事務繁忙，還要跑到成都去，不知所爲何事，恐怕是對兒臣賑災不放心吶！”姜堰沒在客氣的，直接戳破了這件事。
顧昀暗暗咬牙，原以爲丟了戰馬，姜堰能把這件事揭過去，沒想到他居然直言不諱。
“臣前往成都，乃是調查僞幣案。”
“那查得如何呀？”
皇帝並沒有打算問罪，僞幣之事牽扯甚大，秦王又在太后的支持下攬下禁軍之權，也就是說整個皇宮危如累卵，只要秦王一聲令下，便能圍城。
顧昀深吸一口氣，這件案子哪怕能查，也不能查，“臣無能，還未有頭緒，請皇上降罪！”
“確實無能！”
“……”
皇帝沒有給秦王面子，直接開懟，挑了挑眉，左手握拳掩脣輕咳了幾聲，“既然秦王世子如此無能，不如將這件案子交給阿淮去辦。”
顧昀皺眉，朝着身邊遞了一個眼神，一旁的官員會意，立馬上前，說道：“不可，皇上！”
“有何不可？”
“世子爺已經查了這麼久，費了不少心思自不用說，更何況太子剛剛回京，難免勞頓，不如讓太子好生歇息，待養足了精神，再爲皇上分憂也不遲呀！”官員說。
“兒臣願爲父皇分憂，爲天下百姓分憂，哪裏會累，董大人此言可是暗諷孤是個好逸惡勞之輩？”姜堰冷着臉，質問道。
董大人冷汗直冒，趕緊跪下來，磕頭如搗蒜，“臣不敢，臣只是擔憂太子的身體。”
“孤身體硬朗的很，不勞董大人掛心！”
“是是是。”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便交給阿淮去辦吧！”隆德帝沉聲說道，他心裏明白，如今能夠破局的人不多，恰好自己不太看好的太子，卻勉強還能用。
雖然朝中支持者不多，可太子這個身份，就足夠給他的行事提供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