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拜別姑娘。”
“新娘子，快起來！”姜沉魚伸手虛虛地扶了一把，眼眶不知怎麼的就紅了，“行了，快去拜堂吧！”
“……”
蓋上紅蓋頭，目送着明月出門，她忽然有了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姑娘，別哭了，明月姐姐出嫁了，您還有我呢！映月不嫁人，只陪着您！”
“當真不嫁？”
“嗯。”
映月一臉認真地回答，姜沉魚啞然失笑，打趣兒地問：“方星也不嫁嗎？”
“……這，要嫁也不是不行。”
“沒良心的小丫頭。”
姜沉魚戳了戳她的額頭，她就知道，這小丫頭片子那顆心記掛着方星呢，哪裏能捨得不嫁人，喜宴辦得熱鬧，姜沉魚作爲孃家人，特意囑咐桂嬤嬤操持，還挑選了一個管家李嬤嬤，幫襯着明月把府裏打點好，丫鬟也挑了幾個伶俐的，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了。
“姑娘，明月姐姐也會跟着廿一一起走嗎？”
“看她自己個兒。”
姜沉魚嘆氣，突厥也未必比長安好，若是能留在長安倒也免去了廿一的後顧之憂，可又想，如今隆德帝重病在身，不知能堅持多久，長安總有亂的一天。
上次突厥之亂，已經叫人心驚，這次內憂外患……
思來想去，還是要早做打算。
……
洞房花燭夜，她就不摻和了，逮住姜堰坐上回宮的馬車，“人家小兩口卿卿我我，咱們湊什麼熱鬧，再說了，廿一很快就要動身了，膩歪不了多久，還是把時間留給他們吧！”
“可是我還有……”
“廿一是你的手下沒錯，但是今天人家結婚，你給放個婚假沒毛病吧！”姜沉魚虎着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姜堰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馬車到了宮門口，卻被守門的禁軍給攔下了，說是爲了保證大內的安全，省的旁人藉由馬車混進去，便安排馬車走另外的甬道，不用直接進宮。
“又是秦王！”
“動作挺快。”姜堰扯了扯嘴角，他不過是接手了一個僞幣案，秦王便急不可待的想要把人按下去，還真是……
怕隆德帝死得太快，自己搶不到先機。
“那咱們？”
“下車。”
“我……”姜沉魚皺了皺眉，今天累了一天了，原本想着馬車到宮門口，進了宮門就抓姜堰的壯丁，讓他背自己回院子，沒成想到了皇宮門口就被攔下了。
“不想下，還是不想走？”
“都有。”
“哈哈哈……”
姜堰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不常笑的人一旦笑了，真是叫人看着移不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姜沉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就倒了姜堰的背上。
“阿淮，你跟我說實話。”
“什麼？”
“你是不是山裏來的魅惑人心的男妖精。”姜沉魚沒頭沒腦地說，姜堰腳步微頓，差點帶着她一起撲街，“誒，你穩當點，別摔了我。”
“我是男妖精，摔不了你的。”
“嘿嘿。”
姜沉魚摸了摸鼻子，“你說吧，平時不見你笑，一笑我就看呆了，然後稀裏糊塗就被你拐回來了，你果然是有妖法的。”
“我？”
“嗯嗯。”
姜沉魚摟着他的脖子，整個人懶洋洋地趴在他的背上，“之前我腳受了傷，你也是這麼揹着我回家的，我當時就在想，這人的背可真寬，揹着人還能走得這麼穩當，真好。”
姜堰眸光微微閃動，嘴角揚了揚，“那是因爲我揹着的人是你，旁人對我避之唯恐不及，也就你傻乎乎的好騙的很。”
“我傻？”
“嗯哼！”
“那看上我的你不是比我還傻。”姜沉魚戳了戳他的脖子，有些發癢，姜堰蹭了蹭肩膀，“我可不傻，我只是比旁人多了一份撿漏的運氣，不然誰這麼好命，隨隨便便嫁個人就是太子呢！”
“……”
這話聽着倒像是在誇他，姜堰撇嘴，輕嘆了一口氣，“不是因爲我是太子，你才能嫁給我，而是因爲你要嫁給太子，所以我必須成爲太子。”
嗯？
姜沉魚狐疑地擡起頭，這話聽着有點繞，但是好像又不太難懂，她像是明白了，又像是迷糊着，努力的回憶了一下當初，是她先準備嫁給太子的。
“當初我躺在棺材裏回京，昏迷之中聽老師說你要成親了，嫁的人是當今的太子，當時我便想好了，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嫁，準備親手殺了那個所謂的太子。”
……
自己殺自己，倒也不必如此。
姜沉魚歪着頭，聽他說以前的事，“我做夢都沒有想過你會是太子，當初決定嫁給太子，只是想爲你報仇，可是沒想到……當我看到那隻金麒麟的時候，心裏是又驚又喜，後來便是惱羞成怒，覺得你耍了我，看我着急，瞧我傷心……”
“不是的。”
“我知道。”
姜堰轉頭，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即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沉鬱的氣氛一下子就消散了，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樹梢。
“今天的月亮真美啊！”
“風也很溫柔。”
“哈哈哈……”姜沉魚笑了，心說自己在那本戀愛回憶手冊裏寫過這句話，看樣子姜堰有專心背過，纔會脫口而出接住下句。
“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
“對對對。”
姜沉魚樂呵呵地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啃了一口，胭脂蹭到他的下巴，“別鬧，在外頭呢！成何體統，你可是太子妃。”
說歸說，姜堰還是很配合地蹭了蹭她的嘴角，耳尖微微泛紅。
姜沉魚心中冷哼。
呸！
口是心非的男人……
“你知道這兩句話的含義嗎？”姜沉魚問。
“說來聽聽。”
“大體就是一個人說，我喜歡你，另一個人給了迴應，我也是。”聽了她的解釋，姜堰不由得揚起嘴角，“倒有幾分意思。”
“只是有意思嗎？”姜沉魚抿脣，眼珠提溜轉了一圈，“還是你喜歡，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不好，還是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怎麼樣？”
“不好。”
“這還不好？”
“嗯。”
“那你說。”姜沉魚嘟着嘴，讓他說，姜堰啞聲笑了，低低的聲音，鼓動的胸腔，讓姜沉魚耳根子癢癢的，“快說快說。”
“生死相許。”
姜堰只是輕輕地吐出四個字，彷彿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姜沉魚怔忪了一下，彎起了眼睛，“就這？放心，戶口本上配偶欄上一定有你的名字，入土的時候，我右手邊躺着的人一定是你。”
……
本來挺浪漫的。
怎麼經她一說，聽着這麼不吉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