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對視了一眼，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姜沉魚揚了揚下巴，心說把她弄來了，還想輕飄飄的三言兩語把人打發走，真是瞎想了心了。
再說了，是他們理虧，只要臉皮夠厚，她還就不信了，不能要個說法。
“姑娘，這是要做什麼？”陰司老叟問。
“要個說法。”
姜沉魚雙手一搭，放在胸前，明眸善睞，眼風掃過阿奴，“老先生的孫女收了我的拜帖，那便是允我來府上做客，如今老先生要趕我走，哪有這樣的道理。”
“老朽閉門謝客。”
“我又是如何進來的。”姜沉魚笑問。
“你是阿奴的客人，不是我的客人。”說着，老頭子還生氣了，拂袖而去，留下一個蒼松一般的背影，阿奴吐了吐舌頭，長出了一口氣，朝着姜沉魚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是個……壯士，女壯士！”
壯士？！
姜沉魚嘴角一抽，懶得去計較這丫頭片子的話，畢竟這個小丫頭片子連中原話都說不利索，哪裏曉得什麼叫巾幗英雄。
“你這話什麼意思？”
“在苗塞，可沒人敢跟我爺爺這麼說話，你頭一個。”阿奴也坐了下來，給姜沉魚倒了一杯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反正陰司老叟一副我不管，你隨意的態度，姜沉魚便不遺餘力地從阿奴這裏套話，幾乎將整個苗塞的情況都摸透了。
話題便繞回了蠱毒上頭，姜沉魚抱胸搖頭，“你是你，你爺爺是你爺爺，連你爺爺都不能解的蠱毒，你說你會，誰信呀！”
“誒呀！”
阿奴不服氣地直哼哼，“全苗塞，還沒有我解不了的蠱毒，再說了下毒的是我爺爺，母蟲在顧昀的身上，子蠱你身上有一隻，你爺們身上還有一隻，對也不對？”
“嗯哼！”
姜沉魚點頭，還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顯然不是很信服，“知道這些有什麼難的，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要給我解毒呀！”
“我當然是真心的啦！”阿奴咬牙，“只要子蠱一死，母蟲也會死，就不會在啃食顧昀的血肉了，我其實也不是爲了救你，只是……爲了顧昀而已。”
“那要怎麼做？”
“這……”
阿奴摸了摸下巴，不禁思索起來最穩妥的辦法，眼睛不停地在姜沉魚的身上打轉兒，最後抿了抿脣角，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你怕死嗎？”
“如果我死，他能活嘛？”
“他？顧昀？當然啦，我怎麼會讓他死呢，他死了，我嫁給誰呀！”阿奴撇嘴道，姜沉魚翻了個白眼兒，“額……誰問他，我問的是我男人，他又不是我男人。”
“哦，對，他是我男人。”
“……”
這丫頭莽撞是莽撞了一些，但是直接爽利的性子倒是叫人討厭不起來。
“也不一定會死。”阿奴咂摸了一下嘴，喝了一口熱茶潤了潤嗓子，說，“主要是看誰的蠱蟲厲害了，我這用藥物先將你們各自體內的蠱蟲給引出來，然後兩隻蠱蟲碰面，當然是互相撕咬，但是具體是在你的體內廝殺，還是對方的體內，這個要看誰的身體比較弱。”
聞言，姜沉魚暗暗鬆了一口氣，姜堰不能死，只要他活着就好，阿奴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居然不怕死。”
“呵！”
死有什麼好怕的！
姜沉魚內心苦笑，她只是捨不得這個世界而已，捨不得這裏的人，“會不會最後我們都死了？又或者我們都活下來了。”
“……這個我也不確定，但是我三叔之前給人解蠱，兩個人都活下來了。”阿奴努力回想了一下成功的案例，“好像也是一男一女，因爲女的懷孕了，胎兒對於母體來說是更大的寄生物，對於蠱蟲來說會將胎兒錯當成是比它更強大的同類，所以……那個男人差點就被弄死了。”
“還有這種事。”
“嗯嗯，不過萬幸，在我三叔的妙手回春之下，兩人都沒死，不過多少有些後遺症，具體是什麼後遺症，每個人都不一樣。”
阿奴無奈攤手，姜沉魚點點頭，“那什麼時候可以解毒？”
“這就要看我爺爺什麼時候放我出去了。”
“我可以幫你。”
“送我去顧昀那兒？”
“成交。”
兩隻纖細的手掌便握在了一切，簽下了契約。話分兩頭，姜沉魚在這裏爲解毒奔波，姜堰也沒有閒着，出現在了陰司老叟的藥房。
“哼！”
看見姜堰，怪老頭便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沒搭理他，姜堰不由得一愣，自己好像剛到，並沒有招惹他，而且還把他心心念唸的孫女給送了回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一個大男人，連個媳婦兒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她來了？”
姜堰不由得皺眉，他只得姜沉魚一直在找陰司老叟，可是他並不想讓她冒險，所以才一直瞞着，“你見她了？”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阿奴會不會說，可就不一定了。”陰司老叟說道。
“真是個多嘴的丫頭。”
聽這話，姜沉魚大概率會知道解蠱的方法，他看向陰司老叟，“晚輩還是希望能夠由您親自動手解蠱，阿奴畢竟還是個孩子。”
“……誒？你可不要小看阿奴，對於蠱毒的瞭解和解蠱的手段，她可不比老朽差，而且有時候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反而奏效。”
陰司老叟反駁，姜堰皺眉，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一個黃毛丫頭，實在是不保險。
“老朽用性命擔保。”
“那……”
姜堰沉默下來，大腦飛速轉動，屋裏安靜了一會兒，兩人對視了一眼，淺淺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陰司老叟朝着他點點頭，遞過來一瓶藥。
“一日一粒。”
“多謝。”
“這幾日還望太子減少飲食，讓身子處於飢餓之中。”陰司老叟提醒道。姜堰點點頭，要讓自己變得虛弱，才能讓阿魚活，無論多難，他都要試試。
既然阿魚決定了，那他便將計就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