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起來，姜沉魚便哈欠連天，好似怎麼都睜不開眼睛，整個人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哈欠~~啊，好睏呀，是不是天冷了，連腦子都凍住了。”
“噗！”
映月不厚道的笑出聲來，“姑娘可真會說笑，奴婢聽說過凍着腳丫子的，從來沒聽說過凍着腦子的，您呀指定是這兩日累着了。”
“奴婢瞧着也是。”明月從衣櫃裏取出一襲淡紫色襦裙，“姑娘最近豐腴了些，穿這套衣裙正好，再配上緞面的小襖，最是嬌豔好看了。”
“我瞧瞧。”
姜沉魚總算打起些精神來，探頭瞧去，果真好看，“明月的眼光最好不過了，今天是周姑娘和林靖的好日子，我就穿這個吧，索性也不太出挑，搶了新娘子的風頭。”
“您這頭歡喜，周家夫人怕是要愁死了，出去打了個仗，便連女兒的親事都稀裏糊塗的訂下了，那日您去提親，奴婢瞧着周夫人的臉色都快憋成豬肝色了。”
映月打趣兒地說。
明月剜了她一眼，提點她少說這些話，叫旁人聽了去，還以爲自家主子在背後編排人了呢，姜沉魚倒是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那位周夫人看似知書達理，實則有些迂腐，開口閉口都是女子應當如何如何，相夫教子，賢良淑德，應當是瞧不上林靖一介武夫的，哪怕是海先生的義子。”
“那可是海先生呀！當世大儒，這都瞧不上？”
“無權無勢，徒有虛名罷了，再說了，海先生如今不在京城，遠在西南邊陲，名望不過能贏得幾分薄面，當真讓你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虛名，你可願意？”
“這……”
將心比心，當母親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兒過得好，林靖是要上戰場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說不定那天就戰死沙場了，周夫人便是這麼過來的，不想自己的女兒重蹈覆轍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
既然周姑娘同林靖兩情相悅，她也想成人之美，同爲女子真心希望另一個女子能夠得到幸福，有情人終成眷屬。
“行了，別墨跡了，趕緊替我更衣，一會兒還得去見新娘子呢！”姜沉魚拍了拍兩頰，讓自己精神一些，強忍着困頓去用早膳，敢吃了一口便乾嘔起來。
“嘔——”
“姑娘？”
明月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可是心口難受，是不是又發作了？這蠱毒怎麼整天作怪，一刻也不消停，讓姑娘這麼難受。”
“……”
蠱毒？
姜沉魚秀眉微蹙，一雙清澈的眸子閃過些許疑惑，有一個奇怪的念頭轉瞬即逝，她想要抓住，卻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自己同姜堰在一起的時候都做了保護措施，目的就是不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搞出個孩子來，不會這麼巧吧！！！
“姑娘？”
“姑娘！”
“啊？”
連喊了好幾聲，纔將姜沉魚的思緒拉回來，她拍了拍明月的手背，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我沒事，咱們晚上還有大事要辦呢！”
“要不……”
“明月，今天正合適。”
“是。”
“嗯，切記，不要告訴太子。”
“奴婢知道。”
姜沉魚又叮囑了幾句，映月便來稟報馬車準備好了，明月便攙扶着姜沉魚上了馬車，兩人並肩坐着，神色凝重，“給我。”
“姑娘，要不您再想想。”
“不必了，給我吧！”姜沉魚將手伸到她的面前，明月遲疑了片刻，還是取出了懷中的白瓷瓶，裏頭裝着阿奴準備的軟筋散，哪怕武功再高強，也扛不住。
“阿奴已經在小院準備了。”
“嗯。”
姜沉魚握住白瓷瓶，手心潮膩，心砰砰的跳得飛快，暗暗地對自己說，不一定會死，說不定他們兩個都會活下來的。
“我……”
“姑娘？”
明月狐疑地望向她，姜沉魚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將所有的心慌和緊張都壓了下去，佯裝不在意地問：“我今日的打扮可還好看？”
“全京城找不出比姑娘還好看的人了。”
“嘖！”
若是放在平日，聽到這話，她的心裏甭提有多美了，可今天聽上去，更像是行刑前的安慰，叫人高興不起來。
“……”
若這是最後一面，她也希望自己能將最美的一面留在姜堰的心裏，哪怕有一天他會忘了自己這個翹辮子的前妻。
……
**
暮色四合，夜色漸濃，冬天的天總是黑的特別早。婚禮進行的格外順利，林靖也終於抱得美人歸，雖說一波三折，但是結局是好的。
姜沉魚坐在上首，林靖沒有長輩，她這個當嫂嫂的，好歹也得給人撐撐場面，喝一口新媳婦兒茶，封了一個大紅包，把人送進了洞房，不知怎麼的，眼睛裏竟然有了淚花。
“羨慕了？”
“嗯？”
姜沉魚微愣，側頭望向一旁的英俊男人，不管看過多少次，她都會被姜堰的臉給驚豔到，“又不是沒成過親，有什麼好羨慕的。”
“前些日子……”
“什麼？”
“前些日子，吏部侍郎宴請同僚，我去討了一杯酒喝，還聽侍郎夫人對咱們的婚禮讚不絕口呢，還有夫人的及笄禮，更是引領京城的風尚，兩位貴夫人一起爲你行禮。”
姜堰嘴角漾開一抹淺笑，眼睛好似有鉤子一般，直直地勾住了姜沉魚全部的注意力，她微微有些難爲情，撇過臉去，“你又取笑我。”
“句句真言。”
“……”
姜堰輕輕擡手，抵住薄脣，嚥下口中的腥甜，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依舊笑着看着她，只是眼中的繾綣好似永遠都看不夠一樣。
“你的脣怎麼破了！”
“破了嗎？”姜堰擡手要擦，卻被姜沉魚給攔下了，“讓我來。”
“好。”
兩人對視了一眼，姜沉魚略微有些心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將沾過藥的手指輕輕地撫上他的脣角，“阿淮，如果我瞞你騙你，你會生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