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吟初喝了幾罐啤酒,漂亮的臉頰上泛着紅色,她懶懶地倚在椅背上,把腦袋靠在自己親哥肩膀上。
而他親哥雖然嫌棄,卻沒有把她推開,反而給自己倒了杯酒。
這張桌子上現在只有他們兄妹二人。
“哥,我真是越看她越覺得像林姐姐,真的好像啊,就連這溫柔的樣子都像,奶奶以前就喜歡說我,要是有林姐姐一半讓人省心就好了。”
溫吟初記得那個住在他們家的林之槿,長得漂亮,學習好,還乖巧,妥妥的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而她從小就是什麼都好,就念書不好。
她親哥因爲這事還沒少嘲諷她,家裏幾個學霸,怎麼就出了她這麼個學渣。
“哎,可惜她不是林姐姐。”溫吟初自顧自搖了搖頭。
她身旁的溫修宴遲遲未發一言。
溫吟初扯了扯他的衣袖,擡起眼眸。
“哥,林姐姐到底去哪了呢,你後來找了她那麼久都沒找到嗎?”
溫修宴拿起酒杯,仰起頭一口喝掉了杯子裏的紅酒。
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溫吟初,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起以前的人?”
“你這麼兇幹嘛?”
溫吟初怒目而視,還這麼連名帶姓喊她,這麼狗脾氣?
她壓低了聲音說:“你不在乎嗎?你把她的照片像寶貝似的藏了那麼多年,別以爲我不知道。”
溫修宴的神色平淡,可是眼底卻流轉着化不開的煩躁陰翳。
許是隻要她再說上一句,就能把她連帶人椅子推到旁邊去。
溫吟初見他這樣子,知道自己可能是戳到他難過的點了。
“好啦,我不說就不說了,以後我不提就是了。”
男孩在幼稚叛逆的年齡,往往會分辨不出什麼是少年心動,明明想見她,見到了卻又裝作滿不在乎,再週而復始的等着與她的下一次見面。
總以爲永遠都有下一次。
卻不曾想,會有那麼一天,那人消失的猝不及防,無蹤無跡。
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有些遺憾,也會永遠停留在那年少的歲月裏。
……
最後結束的時候,沒喝酒的人已經不多了。
就連雲水墅的司機都喝了酒。
方紀淮、周度,還有溫家兄妹都只能老實等着代駕接單。
可這雲水墅屬於富人區,哪裏是那麼容易能找到代駕的地方?
好不容易有個代駕小哥接單了,還讓方紀淮和周度搶了先。
方紀淮臉皮厚慣了,“溫少爺,我和老周明天還得上班,我們兩先走,你倆就等你們家司機來吧,實在不行還能在這住着。”
溫吟初看着這兩人扁了扁嘴。
“你們能不能有點女士優先的精神?”
“不能,我們兩打工人明天還要搬磚!”周度已經快速坐上車,很無情的拒絕了。
那兩人走後,溫吟初鬱悶地看向自家親哥。
“你不說你不喝酒的麼?”
來的時候說得好好的,不喝酒,都沒喊司機,誰知道他不僅喝酒了,還一個人喝了半瓶紅的。
溫修宴沒搭理她,乾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溫吟初雖然鬱悶,但也只能在他身旁坐下。
忽然間,她彷彿是看到了救星似的,看到了顧慈向他們這邊走來。
顧慈走到他們面前,“你們找到代駕了嗎?”
“沒有啊,讓他們給搶先了!”溫吟初看着那張與她的記憶裏有幾分相似的臉,她忍不住撒嬌:“顧慈姐姐,要不你送和我和哥哥回去,等家裏的司機趕來也得好久了……”
溫吟初會撒嬌,並且撒嬌這一招,對顧慈有用。
……
顧慈開車送他們兩人回去。
這兄妹兩住的還不是一個地方。
一路上溫吟初一直在和她沒話找話說,主要是覺得麻煩了別人,總不能讓這氛圍一直尬着。
當然,她哥這種天生臭臉的人除外。
溫吟初到了目的地,她拎着自己的小包歡快的下車。
“謝謝顧慈姐姐!”
她還不忘囑咐道:“我哥就交給你啦,他就這種不聲不響的人,別搭理他,到地方就把他放下就行。”
“好。”
顧慈看着她安全進了小區大門這才離開。
市中心的高端住宅區,治安應該沒有問題。
溫修宴住的地方也不遠,大概就在三公里之內,沒多久也就到了。
她擡眸從鏡子裏看了眼後座上的男人,見他還沒動,便等了會兒。
然而兩分鐘過去,車上的男人依舊沒有反應。
顧慈這纔出聲提醒:“溫少,已經到了,下車吧。”
她那一聲‘溫少’,似是觸動了溫修宴心底的某一根弦。
他驀地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我後來去找過你。”
男人的聲音沉靜沙啞,帶着隱忍的,不爲人知的複雜的情愫。
顧慈有些愣怔。
“什麼?”
她還在裝傻。
溫修宴透過車內後視鏡盯着她的眼睛。
那是他記憶裏的那雙眼睛。
“我去找過你,去了你老家,可是周圍的鄰居告訴我你和你奶奶已經不住在那了。”
忽然被提起了以前的事情,顧慈抿了抿脣。
既然他都已經把話說開了,那她也不裝了。
只是沒想到,溫少爺還會去找她呢。
“爺爺去世之後我和奶奶就搬家了,奶奶想換個地方換換心情。”
聽着她輕鬆平常的語氣,溫修宴喉間輕滾。
他又問:“這些年你在哪?”
顧慈想想自己家裏那些事情,一時間也很難解釋清楚。
“我在盛州市的父母把我找回來了,這些年我都一直在盛州。”
簡簡短短兩句話,是她給那幾年做出的解釋。
溫修宴沉默了許久。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顧慈想了想,只是道:“還好。”
後來就是她在盛州市重新讀了一年高中,上了五年大學,在這期間重新遇到了江懷謙,還和他談了三年戀愛。
直到和江懷謙分手之前,她都覺得自己的生活過得還不錯。
“那就好。”溫修宴沉沉說道。
言罷,他打開車門自己下了車。
顧慈看着他走遠,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裏面。
看來那天遊輪宴會上的再遇,他就已經認出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