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慈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睡的正香的江逾白,不忍心叫醒他,但她也抱不動他啊,這半大的小子看着不大,也很沉。
她擡眸看着駕駛座上的江祁雲,希望他能發個善心。
“江先生,搭把手唄?”
事實證明,她就不該寄希望於江祁雲。
男人從駕駛座上下來,直接拉開了後座車門,很粗魯的把孩子從後座上拎了出來。
別說溫柔了,輕柔都算不上。
江逾白睜眼就和滿眼不耐煩的男人四目相對,他揉了揉眼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今天心情好,主動把手臂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像個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身上,生怕掉下去。
江祁雲有須臾的愣怔。
在下一瞬,他下意識皺起眉,要把掛在他身上的這個東西扔下去。
顧慈看出了他的不耐煩,及時走過來說:“就沒幾步路,你行行好嘛……”
她的眼底滿是討好,語氣都是格外的柔和。
他這才放棄了剛纔那一瞬間的想法。
江祁雲抱着江逾白進家門這一幕,看到的人都覺得震驚,從宋嶼到王姨,都懷疑自己的眼睛產生了幻覺。
今天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以前這對父子兩在家不吵架就已經算是很太平了,什麼時候還能有過這麼親密的畫面?
王姨想着都要給老宅裏的夫人打電話彙報了。
再看着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來的顧慈,王姨想,一個家裏果然不能少了女人。
……
書房內。
周度把江祁雲要的東西送來了。
私下裏調查別人是侵犯個人信息,是違.法行爲,但這些年,江祁雲沒少查江懷謙的事,和他有關的人都被他翻了個清清楚楚。
從小被生母扔在福利院門口,後來好不容易被人收養,但又被找了回去。
江祁雲也見過江懷謙的母親,直至今日他都不理解老頭子怎麼會看上那樣的女人,勢利市儈,會算計。年輕時候是一個劇院的舞蹈演員,親生兒子都能被她扔掉,後來發現這個兒子有用,又去將他找了回來。
如果江懷謙不是他父親的私生子,某種程度上江祁雲還會覺得他可憐。
“這是當初收養謙少的那戶人家,是對老夫妻,他們沒有子女,所以在福利院收養了孩子。”
周度也沒想到怎麼今天江先生又提起了這件事,還讓他又一次去了趟瑜城那個福利院查收養記錄。
從福利院的收養手續,到上戶口時候的收養證,一應俱全。
江祁雲看了看複印件,這些其實他早幾年就看過了,沒什麼問題。
他微蹙起眉心。
以前這個事情他也沒注意過,原來有些細節被遺漏了。
他聽顧慈說過,她是和江懷謙是在福利院認識的,並且被一起收養。
可顧慈的戶口信息上,連個曾用名都沒有。
如果是在以前,這些細節江祁雲一定不會在意。
但今日,他莫名的生出了探究的想法。
“這對老夫妻明明收養了兩個孩子,爲什麼沒有另一個收養手續?”
周度聽着江祁雲的話,有些不明所以:“江先生,你怎麼知道他們收養了兩個?”
周度思索了片刻,說:“要說收養手續,以前其實沒有這麼嚴格的,有些地方從外面抱個孩子買個孩子的,打點一下關係就上戶口了,根本不走正規的收養流程,沒有也很正常吧。”
江祁雲看着桌上的文件複印件,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着。
不正常。
按照顧慈的說法,他們是一起被收養的,爲什麼會出現一個走正規手續,一個反而沒走正規手續?
江祁雲慢條斯理道:“這對老夫妻還有個孫女,你從這裏入手,查一下這個孫女的信息。”
周度對江祁雲的吩咐一般不會有異議,但他這會兒比較好奇,便多問了一句:“江先生是認識這個人嗎?”
“別問這麼多,查了再說。”
周度應了下來,沒多久離開書房。
書房內重新恢復一片安靜。
江祁雲重新翻着以前早就看過的這些資料,收養人家庭住址寫的清清楚楚,也是瑜城下面的一個縣城,地址並不是他之前到過的顧慈的老家。
不過也正常,畢竟二十年過去了,住址變遷也沒什麼。
直至此時此刻,他才發現顧慈的過去,是一片空白。
就連江懷謙這種已經脫離了底層身份的人都能查到過去,爲什麼普普通通的顧慈,反倒是什麼都沒有?
當然,如果不是今時今日他對她起的那一點興趣,他也不會回頭注意到這個細節。
……
顧慈回來之後先睡了一覺。
等她睡醒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她在黑暗中摸到了自己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八點多了。
本來只想睡個半小時,沒想到睡到現在了。
她伸了個懶腰準備起牀。
打開旁邊的牀頭燈按鈕,燈光亮起的瞬間,她看到了沙發上坐着的男人。
顧慈閉了閉眼睛。
片刻後,她有些忍無可忍說:“你進我的房間能不能稍微問我一下?”
江祁雲擡眸望向她,她的聲音裏還帶着剛剛睡醒的沙啞,牀頭燈的淺黃光線將她姣好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暖意,她的眉眼很柔和,即使是質問,也根本沒什麼氣勢。
“我敲門了。”
他言下之意是他問過了,她沒聽見而已。
所以他就自己進來了。
“你找我幹什麼?”顧慈心想自己正來例假呢,總不會有壞事情。
江祁雲從沙發上起身,緩步走至牀邊。
隨着他走近,顧慈稍稍有些緊張,手指不經意地抓住毯子。
男人居高臨下看着她,將她眉眼間的流露出來的緊張全部看盡眼底。
也不知道她在怕什麼。
江祁雲已經不止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種神情了。
他嗓音清淺:“顧醫生,我有這麼可怕?”
顧慈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喉間微微滾動,有種被拆穿了心思的難堪。
“沒有。”
江祁雲靠近她,上半身微微欺近,手掌落在牀頭,與她的距離瞬間拉近,男人高挺的鼻樑湊近她的鼻尖。
他眼裏浮起戲謔,“那你爲什麼總是一副,怕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