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願意放下身段就能問到。
最後江祁雲在某個相識的院領導那邊打聽到了她的去向。
瑜城轄區內的一個縣受暴雨影響遭受特大水災,縣城的醫療條件有限,周邊多市都派了去支援的團隊,顧慈就是其中一員。
……
瑜城的夏天多雨,還會有漫長的雨季,一場特大暴雨給這個小縣城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洪水慢慢退去,依舊是陰沉的雨天。
這是顧慈來這裏的第六天,再有一天就能回去了。
晚上,她和同事準備回到下榻的酒店,在醫院的大廳裏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女同事笑着壓低聲音問道:“顧醫生,來找你的是不是?前兩天我就感覺這小夥子出現的次數挺頻繁的,沒想到我的第六感是對的。”
顧慈看着向她這邊走來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同事來介紹他的身份。
她低聲說:“只是我以前認識的朋友。”
可能都不太算朋友吧。
只是認識。
來人正是溫修宴。
瑜城溫家,在這場水災中捐了各種物資,從生活物資到醫療物資,出錢又出力,電視臺新聞都報過。
溫家就是在瑜城發跡的,總是要回饋這座城市的,溫修宴負責對接醫療物資,他出現在這裏太正常不過了。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顧慈。
溫修宴走到顧慈面前,斯文且禮貌:“顧醫生,忙完了嗎?”
“嗯,我們打算回去了。”
他又問:“喫晚飯了嗎?”
“喫過了,醫院的盒飯。”這個潛臺詞她是能聽懂的。
“那我送你們回去吧,外面下雨了,打車也不太好打。”
“好。”
隨後,顧慈和同事坐上溫修宴的車,她說了個地址,離這也就十幾分鍾車程。
同事是急診科的護士,比她大了六歲,這個氛圍裏有些好奇心就會油然而生。
她隨口問道:“小顧,你朋友也是瑜城人嗎?”
“對,我是瑜城人。”溫修宴適時回答。
“那你們是一個地方的,是同學嗎?”
顧慈解釋:“凌姐,他比我大三歲,我們不是同學。”
“是這樣啊……”
前面正在開車的溫修宴卻添了一句,“以前我們是一個學校的,算是校友吧。”
“那可真的太巧了,還能在這遇見,小顧就是聽說這次支援的是瑜城底下的縣城,所以就報名了,還是有家鄉情懷的。”
“哪有,我就是覺得來這裏一週回去之後能有休息兩天,我纔來的……”顧慈心想她思想覺悟哪有這麼高,可不能給她擡得這麼高。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實在。”
顧慈輕笑了笑,這個縣城挨着奶奶住的清渝縣,兩個縣城之間沒隔多遠,坐個大巴車過去也就四十分鐘的樣子。
她想着這裏結束之後能直接回去看奶奶,還能在家住兩天,多好。
溫修宴聽着她們兩人的談話,脣邊劃開了淺淺的弧度。
這麼多年她還是這樣,一直沒變。
很快,車子在她們住的酒店前停下。
下車時,同事給她眼神示意:“小顧,你要不要和你朋友說說話?我先上去和兒子打個視頻電話,都已經出來好幾天了,這電話一打就是一小時,我不是怕吵着你麼……”
溫修宴側眸看着顧慈,等着她的意思。
她想了想,道:“那我去附近超市裏買點零食吧。”
說完,同事便下了車。
顧慈坐在後座,卻也沒有動。
溫修宴轉過頭看着她,“你不是說去買零食?”
“哎,我隨口說說而已。”
沒有外人在,他們兩人說話語氣相對熟稔。
“爲什麼?”
她微微笑開,“凌姐平時好給人說媒,她這就是誤會了,想給我們創造獨處的機會,那我就接了她的臺階滿足她唄。”
本來人家也是好心,對事情不用太較真,太較真反而就無趣了。
顧慈動了動有些酸硬的腰,這麼多年了,這麼習慣還是沒變,一旦和溫修宴坐上一輛車,她就會不自覺的把腰背挺直,但這一天下來是真的累啊。
忽而間,男人的聲音低低淡淡的響起:“你怎麼知道就是誤會?”
顧慈一下愣怔住。
她擡眸看着車前方的鏡子,視線與他在鏡子裏相遇,昏昏暗暗的燈光裏,他很認真地在看她。
顧慈微微收緊手掌心,她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就是誤會啊,以前也不是沒人誤會過……”
溫修宴聽着她的聲音,那些存在於年少記憶裏的情緒漸漸最心底的角落裏蔓延開來。
他緩緩出聲:“那都不是誤會。”
因着他這一句話,顧慈的呼吸都變得有些緩慢,她的手放在了車門上,她下意識想離開了。
她看着車窗上霧濛濛的水汽,她覺得有些話是要跟溫修宴說開的。
“溫少,我們以前關係應該不是很好,我不懂你的意思。”
溫修宴無聲地苦笑了聲,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跟她說,他從年少時期就喜歡她,那些唸書時候傳出來的所謂的謠言也都不是假的,都是真的,她一定不會信。
但那些都是真的。
他就是喜歡她,他曾經偷偷的往她的書桌裏塞過零食,塞過各種東西,還被他的同學看到過,那所謂的謠言就那麼傳開了。
當時他關係最好的朋友知道他們兩的關係,私下裏調侃那是他家裏給他養的童養媳。
那個時候的男孩好面子,他被說得煩了,根本不願意承認。
那時候學校裏嚴抓早戀,根本不能有這一點點苗頭,她因爲那風言風語被老師找了,他懊悔不已。
奶奶以前問過他,是不是喜歡阿槿,他不願意承認,可那彆彆扭扭的表情早已經說明了一切。
後來他並不願意出國去讀書,總感覺那距離太遠時間太漫長。
奶奶和他說,阿槿是個很優秀的孩子,他也要更努力,變得更優秀,以後他們會有很長遠的時間。
他那時想,確實,他們有很長遠的時間,不用拘泥那一點時間。
只是沒想到,一錯過就是這麼多年。
後來的很久時間裏,他都很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早早地表明心意,爲什麼要爲了所謂的驕傲藏着那一份心動。
江祁雲那時候嘲笑他,說喜歡一個人就是要明目張膽的偏愛。
現在他明白了。
溫修宴靜靜地看着她。
“好,以前的事情我們可以不提,我們可以說以後。”
顧慈的眉心微微蹙起來,她試圖尋找一個理由,不能那麼直接。
好一會兒,她說:“我和江祁雲在一起過。”
畢竟他們兩是關係不錯的表兄弟,這個理由應該合理。
溫修宴卻不以爲意,“可你和江祁雲不是已經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