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也沒敲出什麼字來。
新年的煙花爆竹聲此起彼伏響起來,煙花在窗子上留下斑斕的色彩。
江祁雲看着窗外,他深邃的眼底漾開煙花綺麗的微光。
她說這是她陪江逾白過得第一個年。
假如不能有意外發生,他們今天會幸福的聚在一起,等待着新年。
江逾白睡夢中蹬了下腳,還把自己給踹醒了,他迷迷糊糊睜眼,就見江祁雲那又深又邃的眸光盯着他,那目光不算很友好。
他趕緊裝睡,找了個姿勢蹭了蹭江祁雲的睡衣衣襬。
嘴裏又乖又軟喃喃出聲:“爸爸……”
咕噥完這一聲,他又立馬閉上眼睛睡着。
江祁雲無聲的扯了扯脣角,伸手掖了下被角。
他給顧慈發了消息——
「看到過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人生不過片刻的歡愉,片刻的痛苦,剩下似水流連的虛無。」
「所以你現在是開心的就好了,別去想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不開心,也別懼怕將來可能會有的不開心,活在當下就好。」
顧慈看着滿屏的文字,心裏有所觸動。
總結一句話,別庸人自擾,想點開心的事。
「謝謝芸姐,等過了年回盛州,我請你喫飯呀」
她附帶一個可愛的表情。
「喫飯就不用了,這是我應該的,你能好我也會很開心。」
顧慈:「好,那下次見到你,給你帶奶茶」
他在對話框裏打字,「早點睡覺,睡不着跟我說……」
字還沒打完,想想語氣詞不對,於修改了一下。
「很晚了,不要熬夜,早點睡吧,如果還是睡不着,可以跟我溝通下,我幫你詢問一下老師。」
顧慈回:「應該沒問題」
接着發了個再見和晚安的表情。
片刻後,他放下手機。
她最好是真的沒問題。
之後江祁雲把聊天記錄選擇複製,合併轉發給了一個聯繫人,備註名心理諮詢沈芸。
「別穿幫」
又添上一句,「辛苦了」
……
新年第一天,江逾白一大早就收了很多紅包。
江家老宅一到過年走動的人就多,江祁雲見那些親戚都頭大,叔叔伯伯還有各路堂的兄弟姐妹。
樓下偏廳是女人的主場,江祁雲只是路過,就迎面遇上一位貴婦人,正是他三嬸,他客氣的打了個招呼,便轉身就準備離開。
三嬸卻拉住了他,“祁雲你先別走啊,三嬸跟你說點事。”
江祁雲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知道不妙了。
三嬸湊近他身邊,小聲說道:“祁雲,聽說你和你媳婦離了?本來嘛分分合合也很正常,要我說還得找門當戶對的,有家底在這對着,有了矛盾長輩幫忙調解一下,日子不就這麼過下去了,哪能這麼隨便說離了就離了,這不鬧着玩麼?”
江祁雲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們還沒來得及辦婚禮,再加上他父親不喜歡顧慈,家裏的親戚也都沒見過她。
只是這謠言是從哪傳出去的?
哪知三嬸見他不說話,依舊不察言觀色,繼續說:“三嬸家裏有個小姑娘,人長得又漂亮學歷又高,回頭我給你……”
在江祁雲即將甩臉子走人的瞬間,江瓊蘊恰好出現了。
“三嬸,和祁雲說什麼呢?”
“瓊蘊啊,我這不是打算給祁雲介紹對象呢,這還是要講門當戶對的,穩妥。”
江瓊蘊看了眼江祁雲冷沉的面色,她清咳了聲,“祁雲,爺爺找你,你先過去吧。”
江祁雲應了聲,轉身離開。
剛走出幾步,他耳朵尖,就聽到江瓊蘊的聲音響起——
“三嬸啊,我聽到了些三叔的風言風語,說他外面的孩子才和我們小白那麼大,這……”
三嬸立刻變了語氣,“什麼聽說,聽誰說的,這是造謠!”
……
江祁雲本想去老爺子那邊說一聲就準備走,誰知半路上遇見了他父親。
怎麼今天點背,到哪都不順。
江博堯冷眼睨着他,沉聲叱道:“你給我進來。”
大概是新年,他沒用滾進來。
江祁雲跟着父親進了書房。
門一關,便隔絕了外面的聲響,偌大的書房就他們兩人,氣氛格外死氣沉沉。
“我早說什麼?我說女人你玩玩就行了,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現在搞成這樣你滿意?還和懷謙牽扯不清,你不要臉我都聽丟人!”
江祁雲走上前,指腹輕點着書桌檯面,他再擡眸時,眼底陰翳一片。
江博堯被他眸子裏突如其來的陰鷙震住,“你……”
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得沉悶的一聲響,書桌上的硯臺被狠狠壓砸向地面,摔的四分五裂。
江博堯怒火中燒,“江祁雲!”
江祁雲雙手握成拳抵在書桌上,語氣不緊不慢:“爸,我再說一遍,是江懷謙犯賤。你管不好江懷謙,那就我幫你管。”
他的眼神似寒冰一般料峭刺骨,一字一頓,“一定有我沒他。”
語氣裏透着濃重的警告,語調卻依舊優雅。
江博堯氣得差點掀了桌子。
“你瘋了嗎?爲了個女人說這種話,就算她是陸家孫女又怎麼樣,陸家又不止她一個,在外面長大的就是不入流。”
江祁雲的指關節捏的出響,他忍着骨子裏翻騰起來的火,眸光凜然寒涼。
“我的妻子,不需要你指指點點,就算我跟她離了也是我們的事。”
“你如果碰她一根手指,我跟你拼命。”
他的語氣平常到近乎淡漠。
江博堯一拍桌子,“江祁雲!你他媽瘋了是不是!”
書房門被人打開,外面站着江夫人和江瓊蘊,還有一臉懵的江逾白。
梁管家站在門口守着。
江祁雲面色陰沉的轉身,他一把抄起江逾白單手抱起來,絲毫不猶豫離開。
江博堯怒不可遏的聲音響起,“他無法無天了他,什麼狗東西狗脾氣!”
江瓊蘊吩咐下人進來把地上收拾下,適時安撫道:“明知道祁雲心裏不痛快,您還戳他心窩子,他什麼脾氣您不知道?”
“大過年的,您這不存心的?”
顧慈是什麼人?
那是江祁雲的眼珠子。
連他自己都捧手裏怕摔了,含嘴裏怕化了。
還能讓別人說她?
……
江祁雲出了江家老宅,總算是吐出了一口濁氣。
大過年的回來找不自在。
可突然間,他坐在車上卻不知道去哪。
他轉過頭,後座上的江逾白還是一臉懵逼地看着他。
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