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純就是倒黴,那天從游泳館回來後就開始發燒,以爲只是着涼,結果這麼久不好,直到今天方紀淮到他家來,看了眼他家的環境,說不排除有甲醛過敏的可能。
他還不信這個邪,結果誰知道今晚吃了藥之後還是越來越難受。
以至於,他都以爲自己燒得出了幻覺。
然而,到了電梯裏,江祁雲傻眼了。
顧慈按的電梯樓層是十七樓。
他倚在電梯裏,只覺得腦袋更加昏沉了。
她說讓他住樓上,沒說是住哪個樓上。
電梯門開,顧慈看着他微蹙的眉心,還有那渾身因爲生病而散發出來的倦怠感,她緩緩道:“不願住?”
“沒有。”
他的嗓音懶散,隨後擡步跨出電梯。
這是陸聿爲的房子。
“陸叔不在?”
“嗯。”顧慈點頭。
陸叔要是看到她把江祁雲帶回家,估計少不了盤問,所幸的是他不在,省了很多說辭。
顧慈把他帶到一間客房,從櫃子裏翻出了乾淨的四件套重新換上。
江逾白一直挺怕晚上到陸爺爺家裏來的,家裏放了好多模型,不是骨架就是器官,怪嚇人的。
他不由得看向自己的父親。
“爸爸,要我今天陪你睡覺嗎?”
話是這麼說,但他就是客氣一下,可千萬別答應了。
還好,江祁雲只是擡了擡眼皮,壓根沒搭理他的意思,即使是坐在牀上,也覺得不是腰疼就是脖子疼。
“謝謝,我不用,我不怕鬼。”
“哦,那就好,我也不怕鬼。”
江逾白着重強調了最後一句話。
顧慈在廚房燒了熱水,又從直飲機上面接了溫水兌了下,裝滿了一個保溫杯,隨後拿着水杯進了房間。
她把保溫杯放在牀頭櫃上,又把水杯放下。
江祁雲瞥了一眼,沒什麼勁。
“我不想喝,太淡了。”
顧慈擰眉,他怎麼生病還胡攪蠻纏起來了?
她握着水杯遞到他面前,“你平時也不喝飲料,你不就喝礦泉水,也沒聽你說淡。”
“嘴裏發苦。”
江祁雲看着她纖細素白的手指,就是不接那杯水。
顧慈忽然想到,其實江祁雲生病的次數是太少了,以至於她沒見過他這樣的一面,很多年前,他在溫家養病的時候整個溫家上下都是哄着他的。
江逾白立刻接話道:“我們冰箱裏有蜂蜜檸檬醬,我去拿過來!媽媽你先看着爸爸!”
顧慈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江逾白就轉身快步走出房間了。
她看着江逾白那急匆匆的身影,忽而低笑了下,“你兒子對你可真好。”
“人跟人是相互的,他發燒我抱他一整夜的時候也是有的,不然你以爲他會理我?”
江祁雲說話依舊是有氣無力,但顧慈卻莫名聽出了一種內涵的意思。
意思是他以前也沒少照顧她,她沒良心嗎?
他從牀上起來,顧慈下意識問:“你做什麼?”
“熱死了,空調壞了嗎?”
江祁雲徑直走到控制面板處,一看空調溫度28度,這是要熱死誰?
他剛想調,顧慈的手伸了過來蓋住了控制面板。
“有這麼熱嗎?”
她想到他先前房間裏的16度,能冷的人打哆嗦。
江祁雲很認真的回答,“有這麼熱。”
“忍着。”
顧慈說什麼也不讓調低溫度。
江祁雲作罷,他轉身回牀上,忽而間,腳下踩到了不知道哪來的插線板,腳步踉蹌,顧慈連忙上前去扶他,結果就是兩人雙雙跌在牀上。
顧慈的腰部貼到了牀沿,男人那沉重滾燙的身體壓下來,她動彈不得。
“你……你快點起來!”
江祁雲的手臂撐在她身側,稍稍卸了力道,但奈何真的是沒勁,這一下又摔的頭暈目眩,也不想動。
“起不來,你自己動。”
“……”
顧慈本來還覺得他是在借題發揮,可他落在她耳畔的呼吸都彷彿是滾燙的,她也沒說什麼。
可他這麼大這麼高一個人,她推也推不動,被他壓着反而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臉頰也莫名的發燙。
她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你稍微使點勁。”
江祁雲的眸色微暗,這話要是放在以前,又是在牀上說,那可是情趣。
他稍稍用力撐起身子,顧慈慢慢地往旁邊挪出去。
下一瞬,房間外傳來腳步聲,伴隨着江逾白說話的聲音,“媽媽,我拿到……”
顧慈一緊張,手忙腳亂地用力往外挪。
然而江逾白已經捧着一個密封罐子走到了她面前,不,他們兩面前。
“……蜂蜜檸檬醬了。”
江逾白看着眼前的場景,忽而又問:“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