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夫妻倆都不好多問。
那孩子就將自己鎖在了屋子裏，誰叫都不出來，昨晚上三十夜，才勉強露面。
一臉冷漠，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明明前一段時間，他偶爾回家的時候，還有些笑臉。
“這....這幅畫是誰畫的。”梅女士問。
林清業說道，“老朽的學生。”
“我能見見她嗎？”她有種預感，這畫的主人，肯定和兒子有關。
小年輕的談戀愛，有矛盾是正常的。
但是畢竟當母親的，看不得孩子傷心難過，就想着瞭解，想幫點什麼忙。
萬一是誤會呢，年輕氣盛的兩個人要是分開了，沒有走到一起，將來老了後悔怎麼辦。
她是過來人，最清楚這樣的感情了。
林清業有些爲難，“不瞞你說，這孩子，我也好些年沒有見到了。她很多年不動筆，這幅畫是我偶然得來，那樣有才華的孩子，我不想她被埋沒了。”
老泰斗不看電視不上網，一家子書香門第，很少接觸這樣的事情。
小輩們回去，也不會閒着沒事議論這些。
當年，葉一玥爲了避嫌，也從來沒有去老師的家裏拜訪過，兩人雖爲師徒，卻更是惺惺相惜的好友般。
知道些葉一玥的底細，身份特殊，也沒有跟家裏人提起過她的名字。
“我此次來，就是想給這孩子一個機會，重新站起來的機會，她...很難，她多年不動筆，這幅畫作畫時間不超過半月，想來，她是想通了，當老師的就想幫她一把。”
林清業這樣的老泰斗肯爲自己的學生放下身段，做到這種程度，梅女士說不動容，那是不可能的。
剛喫完飯，從餐廳路過，打算會房間的簡一路過會客廳門口，餘光正好飄到那副畫上。
當時腳步就釘在了地面上。
那雙眼睛太熟悉了，熟悉的讓他遍體生寒。
他急匆匆的走過去，第一次失態，在外人面前都忘了最基本的禮儀。
他拿過那副畫，仔細端詳。
似乎從那隻眼睛裏面，看到畫主人的掙扎，那點帶你墨色的淚痕，就像是她落下的眼淚。
雲層後面藏着她掙扎的心。
“這是誰的畫...”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簡一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就是想要再確認一下。
林清業老泰斗在他出現的時候就愣住了，這眼睛，這眼睛，好像。
不是形似，而神似。
當初他就是因爲一隻眼睛裏面那些深意讓他駐足，進而發現這是他學生的畫。
難道，一玥和他又交集？認識？
這麼多年，她不是一直待在陽市嗎？怎麼可能和簡家的人有交集呢。
她回了京都，爲何不來見他。
“這是林老先生拿來的畫。”梅女士試探的說道，看着兒子的眼睛裏面都是探究。
簡一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老者，中山裝，面容和藹，即便是年紀大了，也乾乾淨淨的像是一張白紙。
這人是林清業，葉一玥在美院的導師。
他調查那件事的時候瞭解過一些，當年有人保住了一玥的命，不止是那個王叔的手段。
“您是葉一玥的老師，這畫是她交給您的？”
簡一詢問，似乎這問題的答案很重要。
林清業沒有想到他真的認識他的學生，看情況，交情還不淺。
目光轉移，落在畫上。
畫者，想要表達的情感都會從筆觸上一點點訴說出來。
他的小徒弟戀愛了，對方就在他眼前。
看着一身正氣，嗯...眼光不錯。
他點了點頭，“真是，不過，這畫不是她交給我的，年前，我去陽市參加學術交流，從她弟弟的手裏買來的，花了這個數。”
林清業伸手比了三。
簡一見他不否認，“你開個價，將這幅畫轉讓我，可以嗎？”
他如此急切，更加讓老泰斗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畫，講究緣分，畫主人想要表達什麼情感，若是你不懂，放在家裏也是蒙塵。”
這一語雙關的話點醒了簡一，他猛然擡頭看向林清業，堅定地說了一句，“她愛我！”
梅女士捂臉，這是她兒子嗎？
這說的叫什麼話啊！
林清業倒是笑了,“哈哈哈哈，好好好，那小友就轉給老朽同樣的價錢好了，老人家總不能買小徒弟的畫，找差價啊，說出去，我這地位不保啊！”
簡一動作麻利，將錢賺了過去，雙手捧着那幅畫，如獲至寶。
他不知道她爲什麼買了這幅畫，但是不重要，他知道她的心意就好。
林清業起身，同梅女士告別，路過簡一身邊時說道，“希望有一日，再見小友之時，能讓老朽順便見見我那調皮的小徒弟，年紀大了，就是有點矯情。”
時隔半月之久，梅女士終於在自家兒子臉上看見了一絲笑容，“定然不負所托。”
林清業心情極好地走了。
留下一頭霧水的梅女士，和看畫看到癡傻的簡一。
“我說...兒子....”
話還沒說完，人影就消失在了樓梯間，那速度，一點都不像是腿腳剛好的人。
“呵...快三十的人，恢復還這麼快...”
梅女士的話多多少少帶了些怨念。
“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娘，和他爹一樣...
誒...”
被婆婆惦記上的葉一玥被電話鈴聲吵醒，她一個猛子坐起來。
天上地下的尋找，終於在牀縫裏面找到了嚎叫的手機。
“老葉....快，快來接我...凍...凍死大爺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葉一玥都能聽見牙齒敲擊的聲音。
“那雨？”
“我到陽市了，你....你家....你家是住北極嗎？這麼冷....”
葉一玥傻眼，“你....大年初一不在家帶着，跑來陽市幹嘛？”
那雨咬牙切齒，“別特麼廢話了，老子要凍死了，快來接我，嗚嗚嗚嗚嗚...”
那雨凍哭了。
葉一玥有些想笑，“你找個地方待着，我馬上到。”
電話掛斷，胡亂地套了件衣服，捏着車鑰匙就衝出去了。
不一會，房門打開，葉一玥默默回屋找到了一條加厚棉褲套上。
“靠...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