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我的心腹愛將啊,來來來,坐下說。”
看着盛情難卻的盛京將軍,副都統府只能坐到他旁邊傾身問道:“將軍叫我前來何事,若是無事,我就先去訓練鄉勇了。”
盛京將軍直接拉過副都統的手,將一根黃瓜遞到了他手裏道:“怎麼,沒事就不能叫我愛將前來啊,喫,這可是花大價錢從那東北暖棚裏買來的,人家說這是吸收了天地精華,才能在這個月份長出來。”
看着手裏的東北黃瓜,副都統忽然開口道:“將軍,咱們什麼時候回東北啊?”
“回?回得去嗎,哈哈哈哈哈,那土匪都打到黑龍江璦琿暴打羅剎鬼了,咱回去做甚,千里送人頭嗎?”
“可是從東北一路跟來,弟兄們都想家了,我怕軍心動搖之下,戰力銳減啊。”
“銳減,減的好!”聽到這幾個字,盛京將軍來了精神,挺着大肚子坐了起來道:“我剛想讓你放放水,讓讓那長毛。咱得打得有來有回,才能體現出咱的價值,這纔不用回那天寒地凍的東北,被那該死的土匪暴打。”
“可是……”
副都統還想說什麼,卻見盛京將軍擺了擺手,吩咐道:“你記得,要打的有來有回,不準打敗仗,也不能一棍子把長毛打死,你把握好分寸。”
說完這幾句,盛京將軍竟累的喘了起來,卻還不忘感嘆道道:“這地多好,南方的水土養人啊,趕明兒你也出去走走,行了下去吧,本將軍要喫南京貢鴨了。”
“是。”副都統滿懷心事地答道。
剛要起身,盛京將軍看他那樣子,又說教道:“不用不高興,論打仗,本將軍不如你;可論政治,你不如本將軍。
這就是爲何我是將軍,你是都統,現在這形勢,咱既不能無能,也不能太有能耐,這就是政治——中庸之道啊。
等你混到我這個級別,你也就明白了,行了,下去吧,記得把那黃瓜喫完。”
副都統這邊告退,那邊便有欽差傳旨,副都統只能快步走去,將盛京將軍攙了起來。
只聽得那公公用細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盛京將軍允文允武,先立力挫洋人之功,後有平叛匪禍之績,念其忠勇,獎金五百,綾緞十段,綢布十匹,兼內閣大學士同領侍衛內大臣。”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領了嘉獎起身,盛京將軍得意洋洋道:“你可知皇上爲何嘉獎於我?”
“將軍有功當獎。”
“非也非也,拱衛京師,恭親王統領城內,功績略薄於我;鎮壓南匪,曾國藩欽差大臣,功勞不分伯仲。
皇上獎我,是因爲我在京和親王不合,在此和欽差不相往來,乃孤臣也,同時也是要給那兩位東北將軍看,千金買骨啊。你小子,要學的還多着區咧。”盛京將軍喜氣洋洋道。
可他不知,此時咸豐早就躺在牀上,靠着蔘湯吊命。
他那份嘉獎,那是慈禧爲了拉攏而發。
就連黑龍江將軍見到咸豐時,慈禧也立在一旁,裝模做樣地免了黑龍江將軍的罪過。
可是黑龍江將軍對這安慰的話充耳不聞,此時跪在地上,不停地喊着皇上。
但是老將軍在關外許久,壓根不怕這假冒官員之女的慈禧。
只見得咸豐聽到聲音,悠悠轉醒,讓老將軍是又驚又喜。
咸豐艱難地伸出手來,招呼老將軍上前,微弱地說道:“叔叔,別來無恙啊……”
“陛下,老臣……老臣……老臣有罪啊!”
咸豐似乎沒聽清,雙眼空洞地直視着。
聽到這話,慈禧趕忙上前道:“老將軍是說他想念皇上了!”
慈禧的聲音夠大,咸豐這回聽清楚了,吱呀半天,開口道:“蘭貴人……也在啊,退下吧,朕要和……要和叔叔說話。”
聽到此話,慈禧一頓,緩緩告退。
老將軍淚眼婆娑道:“老臣來晚了,您怎麼如此虛弱,定是太醫不肯上心!”
“天命,天命……天命何薄於我。”
“陛下,老臣要稟報,東北悍匪纔是大清的心頭之患!
洋人只是依仗着器具犀利,可交由恭親王,奪其長技而制夷,誠不足爲慮也。
然東北悍匪,既有器具之利,又有蠱惑人心之說,臣在外探訪,他們喊出驅除韃率,復興仲華之學說。
集百家之長,成一家之言。
既有孟子民爲貴之政體、法家以法爲治之政府、墨家兼愛之社會、道家無爲之民治,更有匪夷所思無產之論,蠱惑民心!
一日不除東北之匪,大清便一日不安啊。”
“老將軍想的是,可是朕怕是做不到了,只能靠載淳了,朕今日將他……”
“陛下,不可如此啊,今皇子年幼,如何擔此重擔?皇上堅持幾日,老臣知曉一盛京神醫王大夫,醫術高明,宛若華佗在世,老臣這便去東北,將那王大夫帶來!”
咸豐本想阻止,但是老將軍已經起身離去,筋疲力盡的咸豐只能又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出了宮,爲了以防外一,老將軍將親衛分成三隊,分批出發,互不相知。
他只親率一隊,第二批出發。
殊不知將軍剛剛出發,那前一隊便全軍覆沒,被人盡數截殺於通州。
等到老將軍快馬奔至,早就毫無痕跡。
正值人困馬乏,將軍便下令休整。
剛下馬,老將軍便感覺不對勁,立馬招呼親兵警戒。
他彎腰伸手,拂去地上的層土,便看到了血跡。
正要大呼有埋伏,四下密林裏卻鑽出了幾十蒙面匪徒。
“我乃黑龍江將軍,速速離去,既往不咎!”老將軍高喊,想要震懾那些人。
沒成想,那些蒙面人聽到這話,竟高喊道:“我們殺的便是你!”
雙方頓時戰作一團。
蒙面人人數衆多,三兩一隊,打得親衛毫無招架之力。
老將軍高喊:“堅守片刻!援軍馬上來!”
蒙面人頭領自以爲是誆騙,喊道:“繼續進攻!”
結果沒過一刻,便聽到後面傳來叫喊聲——“快去支援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