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墨文軒一身儒雅長衫的出現,她的眼睛輕眯了眯。
墨文軒在茶樓外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擡頭看向敞開窗的雅間,正與秦茉的目光相對。
他不由的愣怔了下,這丫頭果然是變化很大,再無那種怯懦軟弱的模樣了。
他收回目光後,大步地向茶樓走來。
一踏上二樓的樓梯,就見硯月一身小廝裝的在門口迎着他,禮貌地對他伸出請的手勢:“墨少主,請!”
對於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墨文軒也不奇怪,怎麼都是跟隨在秦茉身邊的人,應該也是個人精。
進了雅間,只見秦茉一人坐在窗前,在看到他時,也不站起,只是一副饒有興趣地在打量着他,脣角微翹,目光清澈無波,卻帶着嚴謹地審視。
“果然不一樣了!”兩人同時開口,說出相同的話來。
墨文軒微怔,秦茉卻是輕笑一聲,指了下對面的位置道:“墨少主請坐!”
秦茉的這番坦然又淡定的舉動,還真讓墨文軒很不適應,可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選擇,更沒有了退路。
坐在她的對面,硯月爲其斟了一杯茶後,就退到了一邊。
“你約我來,應該不是敘舊,而且我覺得,咱們二人,也沒什麼舊可敘,不如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如何!”秦茉說完,抿了一口茶道。
墨文軒輕笑一聲,以掩飾自己此時略爲尷尬的表情,也抿了一口茶的道:“璟王妃想知道什麼。”
“看你想說什麼,或說,你知道些什麼。”秦茉反將問題拋回給他。
墨文軒擡眼看向她,目露疑惑:“你當真是鳳仙山莊的那個女孩兒?”
“你覺得呢。”秦茉再反問。
“你的變化過於的大了些,不過短短的時間,怎麼可以有這般大的變化。”墨文軒不解。
秦茉挑眉一笑:“那你可是鳳仙山莊的那個小文哥哥,不過短短的半年時間,你的變化也不小,從一個普通農莊老伯的兒子變成了少主!”
墨文軒再抿了抿嘴角,微垂下頭的拿起茶杯再喝了一口茶,這丫頭說話可真是嗆人。
秦茉再輕哼一聲:“既然你有投誠之意,就拿出誠意來,別和我玩文字遊戲,雖然我讀的書少,但道理我還是懂的,就算我聽不懂,我家殿下可都能懂,玩花樣,可就沒意思了,你的時間也不多了,是吧。”
墨文軒擡起頭來再看向她,想從她的表情和目光裏看出一些端倪來,可他看了半晌,終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她的表情冷俊,目光清澈,就因爲過於的清澈反讓人看不透。
最終,他輕點了下頭:“如你所說,我的任務是失敗的,京城已經失守了,再想重新建立起來的難度太大,他不會再給我任何的機會,最後的結果,也只能是清除,可我不甘心!”
“你姓墨,她也姓墨,你們本是至親吧,爲何,你會那般地厭惡她呢?”秦茉突然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
墨文軒輕“嘖”了一聲後,深吸了口氣地回答:“她非是墨氏本族的人,爲了掌控各部族的人,他可是費盡了心思,將所謂信任的人派到各族,美其名曰是過繼,可哪個部族會需要,但又不得不收,這些人的存在所爲何來,又有誰不知呢,就是爲了防止在外的各部族人起異心罷了……”
墨文軒擡起眼來,目光裏閃動着濃重的恨意,輕聲道:“姓墨的人不少,但真正的族人,現在只有我一個了。”
秦茉意外地挑了下眉,沉聲道:“你在求生!”
“是!不想死!”墨文軒認真的點頭。
“她到底是誰!”秦茉對他挑了下頭,目光再陰沉了些地問。
墨文軒輕呼了口氣的道:“按規矩,我要叫她姑母,但她實則與我非親非故,是在其十歲左右時,被送來的我部族中的,在我們那裏,各部族的族長都會子嗣豐盈,不過每一族都會將第一個嫡長子送到總舵去,直到這個部族的族長死後,方可回到族地來掌權,但這樣的結果就是,父子不親,兄弟不和,鉤心鬥角之餘,有相殘之象,哼!”
秦茉點頭:“防止你們勢力壯大,被反噬,還是有點頭腦和作用的吧!”
“當然是有,再加之派來族中的人也是得到重視的,說出來的話要比族長都有分量,派系紛爭也就在所難免,人心不齊,各有算計,又相互掣肘,內部的爭鬥一直都沒消停過,讓人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墨文軒沉悶的道。
“你們一直都堅信,復國前朝一定會成功,是嗎?那你們可有想過,前朝爲何會覆滅的,真是因爲那些你們口中的亂臣賊子的關係嗎,一個國家能被各地起義的大軍覆滅,這本身就值得深究,非是外力有多強,只能說是內在已經腐朽所致,你認同這個道理不?”秦茉挑眉問道。
墨文軒蹙起眉來,垂眼沉思了一會兒後,輕點頭:“認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秦茉點頭一笑:“你認同就好,那咱們還有共同認知可以繼續聊下去,那以你看來,這個復國大業能成功嗎?”
墨文軒擡眼看着她一笑:“王妃認爲呢?”
秦茉果斷地搖頭:“成不了!”
“王妃這般的肯定?是因爲璟王殿下的緣故嗎?”墨文軒略帶輕蔑地揚了下嘴角。
秦茉目光突然凌厲地盯着他:“別說本王妃沒提醒你,對我家殿下,你得學會尊重和恭敬,不然,我不可保證,會下死手!”
“你就這麼信任他!”墨文軒問道。
秦茉笑着點頭:“最少,他幫我報了仇!”
“其實我也可以……”墨文軒急切的道:“只是我回來時,你已經……”
“遲到的問候都是無用的,也是我命大,你還能看到我活着在你面前,想想樹林裏的那座墳,這也就是有我還活着,不然,你連個墳包都看不到,只能在亂墳崗裏找找相似的白骨了,廢話就不必說了,讓人聽着心煩。”秦茉打斷他的話,冷聲道。
墨文軒眉頭再深深地皺了起來,她的話說得過於難聽,可他卻無話反駁。
秦茉再爲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輕吹着杯中的茶問道:“現在先說說,你的主子本姓什麼,你這一族與他是什麼關係!想好了再回答,我可不想聽你編故事!”
墨文軒不由嘆氣:“我就讓你這麼不信任嗎!”
秦茉撇嘴地挑眉,沒說話,卻已經表明了態度:就是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