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第四百五十五章 康托爾
    其實輸血意義也不大,不過面臨生命垂危的病人時,所有人都會選擇用盡所有手段。

    驗血很快通過,但是開爾文勳爵此時的血管已經不太好注射,好在來了不少優秀的醫生。

    倫敦大學聖瑪麗醫學院的賴特博士走出門喊道:“弗萊明,快,只有你可以完成注射!”

    弗萊明早就在待命:“我知道了,老師。”

    李諭一愣神,弗萊明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發明青黴素的弗萊明,此刻是瑪麗醫院的一名醫生,他醫術很高超,天生就是當塊醫生的料。

    現在他正在研製治療梅毒的砷凡納明,在青黴素誕生前,砷凡納明是對付梅毒的唯一手段。

    不過一聽名字就知道砷凡納明很危險,如果不小心注射入肌肉,會導致疼痛甚至要截肢。

    會安全注射砷凡納明的醫生不多見,也備受推崇,其中一位就是弗萊明。很多年裏,整個倫敦只有他可以進行注射,可見其本領高超。

    李諭估計抽了自己五百多毫升血,好在體格不錯,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難受的感覺。

    開爾文勳爵睜開眼,衆人連忙圍了進去。

    他虛弱地說:“我彷彿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但一轉念,竟然還在蘇格蘭。”

    行將就木,還在說着幽默的話,大家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開爾文勳爵看到個頭最高的李諭,說道:“原來你也來了,……我知道了,那個遙遠的地方很可能是東方,難怪那麼遠,彷彿做了一場醒不過來的大夢。”

    李諭說:“勳爵還是少說話,多休息。”

    開爾文勳爵很坦然:“再不說就晚了,我肯定活不過今天。可惜沒有做好安排,不然我也想像拉瓦錫一樣,在死前做個實驗,爲科學貢獻最後一點力量。”

    開爾文勳爵所提到的這件事蠻出名的,拉瓦錫在化學史上的地位相當高。

    他是法國科學院的院士,不過正好遇到了1789年法國大革命。

    學會、科學院、度量衡調查會等法國學術機構,都面臨着生存危機。一些人甚至說出“學者是人民的公敵,學會是反人民的集團”的言論。

    拉瓦錫通過教育委員會向國民發出呼籲:法國教育界的許多元老,曾經爲法國的學術繁榮貢獻了畢生精力,可現在,他們的研究機關被剝奪,衣食的來源被切斷,寶貴的晚年受到了貧困的威脅,學術處於毀滅的邊緣,法國的榮譽被玷污了。

    但到了1793年4月,法國科學院還是遭到了破壞,這個從笛卡爾、帕斯卡以來具有百餘年光榮歷史的科學機構完全癱瘓。

    直到23年後才又得到重建起來。

    並且拉瓦錫本人也被捕。因爲他除了是法國科學院院士,還是包稅官。拉瓦錫在內的28名包稅組織成員全部被捕入獄。

    法國學術界的各學會聽聞後,紛紛向國會提出請求,赦免拉瓦錫和准予他復職,但是激進黨所控制的國會,對這些請求根本不予理睬。

    1794年5月7日,革命法庭開庭審判,將28名包稅組織的成員全部處以死刑,並預定在24小時內執行,其中包括拉瓦錫。

    次日早晨,拉瓦錫第四個登上斷頭臺,一代科學偉人就這樣被處死了,那年他才51歲。

    據說,拉瓦錫臨死前,和劊子手約定,當他的頭被砍下後,他會盡可能多眨眼,以此來確定人的頭被砍下後是否還有感覺。人們看到,拉瓦錫被砍下頭後,一共眨了十一次眼睛!——這是他最後的研究。

    事後,拉格朗日曾痛心地說:“他們可以一眨眼就把他的頭砍下來,但他那樣的頭腦一百年也再長不出一個來了。”

    此時開爾文勳爵又說:“只可惜我看不到兩朵烏雲的驅散,或許能在天上看到吧。”

    李諭說:“勳爵先生,其實它們已經被驅散,黑體輻射通過普朗克先生的公式,光速不變就是不久前發佈的相對論。”

    “哦,那我還真是幸運,我……”開爾文勳爵突然開始劇烈咳嗽,幾名醫生連忙讓大家走出房間。

    十幾分鍾後,蘭德斯坦納走出來,遺憾地宣佈:“開爾文勳爵,過世了。”

    衆人無不愕然。

    不出幾天,皇家學會就聯繫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對方同意讓開爾文勳爵葬在教堂中,位置就在牛頓墓的南面。

    葬禮很隆重,不僅英國,幾乎整個歐洲的科學家都來參加弔唁。

    包括普朗克、玻爾茲曼、希爾伯特、倫琴、洛倫茲、居里夫婦、盧瑟福、邁克爾遜等幾位頂級大佬,還有愛因斯坦、勞厄等年輕一輩。

    又過了幾天,今年的諾貝爾獎也開始了頒獎,衆人正好一道前往瑞典斯德哥爾摩出席頒獎典禮。

    不過由於瑞典國王奧斯卡二世幾天前突然離世,所以少了宴會環節。

    邁克爾遜等幾名獲獎者只是進入皇宮中覲見了一下新國王古斯塔夫五世,但國王的心情顯然不好。

    邁克爾遜出來時,對等候的李諭他們說:“皇宮中簡直是死一般的寂靜。”

    頒獎完後,希爾伯特和普朗克又邀請李諭前往德國一趟,反正德國離着瑞典非常近,李諭同意了。

    到達柏林後,普朗克先要去參加幾場大學的交流會,趁着這個時間,李諭前往了維滕貝格。

    因爲李諭收到了幾封信,大都是數學論文,是關於混沌理論中幾個命題的證明。

    寄信人大有來頭——集合論的創始人康托爾。

    不過從信件上的字體看得出有不少地方歪歪扭扭,李諭很清楚,這是因爲康托爾現在的精神狀態很差。

    康托爾早在二十年前就患上了精神疾病,如今已經發展到重度的抑鬱。

    二十世紀初對於抑鬱症的治療幾乎沒有什麼辦法,患病者往往非常痛苦,幾乎每天都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這種心理上的感受很難形容,但重度抑鬱絕對不比其他身體上的疾病好受。

    之前提到過,緣起於牛頓無窮小幽靈的第二次數學危機,經過上百年發展,最終在柯西以及康托爾手中徹底化解。

    但隨着康托爾的集合論出現,第三次數學危機悄然來臨。

    二十世紀初的科學界也稱得上是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很多新理論出現得太快,根本來不及消化。

    別說普通人,數學家其實也很討厭無窮。

    物理學界那邊說能量是不連續的、量子化的;時間空間都是相對的,可以縮短或者延長,這些已經夠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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