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梨也看向沈妄,對啊,哪來的喜?
沈妄脣角勾着漫不經心的笑:“離找到那個殺人狂魔又進了一步,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克里斯呵呵兩聲:“……客人還真是幽默。”
他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這兩人,皮笑肉不笑:“請問兩位製作的大餐呢?”
盛梨早有準備似的將手裏的盤子端上前,目光誠懇。
克里斯掃了眼那盤子裏幾顆草,有點笑不出來:“這位女士,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
隨便往盤子裏擺兩顆菜也叫精心製作的大餐?
盛梨略有些茫然地看向沈妄,後者一臉淡定地挑眉:“一看你就沒去過五星級酒店,越是高端的場所飯菜往往越精簡,客人買的是服務體驗,而不是味道。”
盛梨被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敬佩到,這樣的厚臉皮,是她望塵莫及的。
克里斯也氣的不輕,一時間又找不到反駁的話,瞪着眼睛和兩人對視好一會兒,不情不願地咬着牙道:“懲罰結束。請兩位客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夜間不要四處走動。”
沈妄矜冷地點點頭,頗有種上司慰問下屬的即視感:“辛苦。”
“……”
說完就領着盛梨走了,隔着老遠,盛梨都能感受到克里斯陰沉沉的目光。
她語氣試探地道:“這麼得罪他不好吧?”
那狗東西一看就很記仇。
沈妄輕飄飄斜她一眼:“得罪一次,和得罪幾次有區別嗎?”
見他這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盛梨啞然:“……那確實,沒什麼區別。”
“那不就得了。”沈妄滿不在乎,盛梨有些恍惚,她已經很擺爛了,直到見到沈妄後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已經到了深夜,一天的精神高度緊繃讓盛梨疲憊至極,回到房間,她矜持地站在牀邊等着沈妄主動開口把牀讓給她。
然後沈妄開口:“混娛樂圈的,經紀人有教過你尊重前輩嗎?”
盛梨:?
見她表情迷惑,他微支着下頜,不由更直白了些:“我睡牀,你睡沙發。”
盛梨:“……”
經過盛梨的據理力爭,沈妄勉強答應讓出一半的牀,中間還隔着被子隔出來的一條“銀河”,理由是沈妄怕他睡着了被佔便宜。
盛梨:呵呵。
同牀而眠,盛梨心裏生不出絲毫旖旎的情緒,她實在太困了,幾乎是剛沾牀沒多久就睡着了。
聽着身旁傳來逐漸均勻的呼吸聲,沈妄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眉心微斂,撐着額角眼底掠過一絲煩躁。
……
睡到半夜,盛梨隱約聽到了“啪嗒啪嗒”的水滴聲,好似很近,又好似很遠,迴響在耳邊。
她不堪其擾迷濛地睜開眼,尋找水聲的來源,卻無意間發現身旁本該躺着沈妄的地方空無一人。
盛梨本來還有些混沌的大腦一下子清醒過來,她坐起身來,在漆黑的房間裏搜尋起沈妄的身影:“沈妄?沈妄?”
快天亮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憑空消失不見,加上環境的特殊,盛梨心頭迅速掠過一個個不好的猜測,儘管她並不相信沈妄會那麼輕易地栽了。
可萬一呢?
盛梨眉頭緊皺,穿鞋下牀,這時,她清晰地聽到從浴室的方向傳來陣陣水滴聲,在安靜的環境裏無限被放大,不由渲染出一絲詭異。
“滴答、滴答——”
盛梨目光掠向浴室緊閉的門,清脆的聲音拔高几個調:“沈妄,你在裏面嗎?”
“……”
無人應答。
盛梨眉心不自覺輕蹙,好奇心驅使着她慢慢走向浴室,來到緊閉的門前,水滴聲愈發清晰。
她輕咬下脣,如果沈妄在裏面爲什麼不回答她?而且這麼黑,燈也不開。
該不會是……
盛梨瞳孔一緊,頓時不再猶豫,擡手擰動門把手,門沒鎖,“啪嗒”一聲,門開了。
撲面而來一陣溼潤的水汽,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盛梨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按開了燈的開關,浴室狹小的空間驟然亮起,突如其來的光亮令她頗爲不適地眯了眯眼。
等緩過神來,隨即,映入眼簾的一幕讓盛梨深深吸了口氣,震驚地愣在了原地。
並沒有出現她想象中恐怖駭人的畫面,還算大的浴缸裏,放滿了水,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其中,精壯優雅的身形彷彿最完美的西方藝術雕塑,本該是雙腿的下半身,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藍色魚尾,漂亮的尾鰭泛着透明的淡金色,讓他整個人充滿了神祕高貴的氣息。
盛梨目光往上,入目是沈妄那張熟悉的臉,他沉在水底,雙目緊闔,安靜的像一尊藝術品。
她腦子裏掠過在那張報紙上看到的,傳說中的美人魚。
他們神祕,優雅,有着世界上最美麗的外表和動聽的歌喉。
後者無從證實,前者倒是……名不虛傳。
毫無防備的,那雙眼睛突然睜開,人魚破水而出,晶瑩的水珠沿着他精緻的下頜線滾落,淌過鎖骨,胸膛。
盛梨撞入一雙幽瀲攝人的眸子,發現她也在這裏,沈妄眼底一抹掠過冰藍色的暗芒,他挑了下眉,脣角微翹,懶洋洋睨着她:“看見了我的真身,說吧,你想怎麼死?”
儘管他的神色漫不經心,可盛梨敏銳地察覺到一股來自大型掠食者的危機,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真動了殺心。
盛梨呆愣愣地瞧着他,似乎已經嚇呆了。
尾巴隨意拍打着水面,沈妄已經在腦海裏給她設計了上百種死法,反正還有個殺人狂魔頂着,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藉口了。
他心裏騰起淡淡惋惜,雖說相處的時間不長,可盛梨的性子並不讓他討厭,偶爾甚至會給人眼前一亮的驚喜。
只可惜……
他指尖微動,卻聽她喃喃地道:“這麼絕美的物種是真實存在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