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義苦笑一聲:“我若是這樣想,今天這個會議就不會存在。”
即使過去這麼多年了,當時和盛錦見面時的場景還會偶爾出現在他的夢中。
如果他當時多努力一點、多堅持一會,或許她也能過得好一點。
昌義這句話說完,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他目光掃過他們:“你們有選擇的權利,接下來的行動我們無法再向上級尋求援助。”
莫乾只是沉默了一瞬就站了起來:“局長,我加入。即使希望渺茫,我也想試試,不然這會成爲我一輩子的遺憾。”
加入白澤調查局後,他見證了太多無能爲力的事情,所以如今只要有一點可能,莫乾都想去試一試。
“我也加入。”
丁茜跟着點頭,她的想法和莫乾是一致的。
段鈺深看了看他們,過了幾秒悠悠舉手:“算我一個。”
“白澤調查局很榮幸有你們。”昌義欣慰的頷首,話鋒一轉,他吩咐道,“開始行動吧,竭盡所能。”
*
白澤調查局將齊父齊母攔在了病房外,所以齊君言這幾日過了一段難得的安靜日子。
可這個安靜,在夜半時分被打破了。
‘滴!滴滴滴滴!——’
他身上的監測儀器突然爆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猶如催命的音律,在安靜的夜晚喧囂沸騰。
齊君言呆呆地注視着頭頂上的天花板,身體上傳來的病痛和虛弱讓他難以保持清醒,但他的神色仍然平靜。
聽到動靜的醫生和護士匆忙趕來。
在他們抵達病房的幾秒鐘前,安靜的病房中猛然涌現出一團團濃郁的煞氣。
這些煞氣猶如結繭一般將牀上的齊君言包裹起來。
陰冷的、兇戾的煞氣,充斥着危險的氣息,此時卻成爲了保護他的存在。
“咳!”
齊君言猛地咳出一口暗紅色的鮮血,他膚色隱隱透出冰冷的慘白,脣角困難的翕張着,好像想喊什麼——
“錦......”
剛吐露出一個字,他便陷入了深深地昏迷。
隨着他的昏迷,周身包裹着的繭停滯了一瞬,在那些醫生護士推開病房門的剎那,原本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全都停止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神色驚疑不定,走上前來觀察儀器,然後震驚的發現儀器上的數值都回歸了正常值。
這意味着,齊君言又活了下來。
主治醫師去檢查他的情況,發現除了他咳出的那口血外,他的面色已經轉爲紅潤,脣邊隱約帶着笑。
“.........”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持着謹慎的態度給齊君言清理了一下,又做了檢查,這才放心下來。
他們忙活了許久才走出病房。
“我原以爲已經沒救了......”
“或許是這個孩子的求生意志突破了身體極限?”
“真是個奇蹟......”
在這些人離開後,保護着齊君言的繭才逐漸化爲灰煙悄無聲息地散去。
*
第二日清晨,收到醫院的消息,昌義帶着莫乾急忙趕往了醫院。
丁茜和段鈺深被派出去調查盛錦的去向了。
盛錦翹着腿坐在病房柔軟的單人沙發上,齊君言不知何時坐了起來坐在病牀邊,眉眼低垂,安靜地削着蘋果。
他的手藝很好,那顆蘋果被他削的沒有一點棱角,他平均的分成了幾塊放在了旁邊的餐盤裏,遞給了盛錦。
盛錦叉了一塊放進口中,還不忘評價:“不太脆。”
齊君言好脾氣的附和:“是這顆蘋果的錯。”
站在門口呆滯住的兩人:“.........”
這幅畫面太具有衝擊性,昌義和莫乾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直到盛錦喫完那塊蘋果悠閒地轉過頭來看着他們。
準確的說,她盯着的人是昌義。
“好久不見,現在應該喊你......昌局長?”
眼前這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逐漸和記憶中那小小的身影逐漸重疊在一起,昌義晃了下神。
“......好久不見,盛錦。”
他收回視線,語調微啞。
盛錦淡定頷首,這時齊君言投餵過來一塊蘋果塊,望着少年那期待的眼神,她沉默一瞬後咬了下來。
她一邊咀嚼一邊又說:“讓你們的人撤了吧,我已經出現了。”
丁茜和段鈺深今天的任務主要是在臨江御外面蹲點,他們認爲盛錦不可能一直不出現,他們總會蹲到她。
莫乾沉默的看向昌義,在得到昌義的同意後走出了病房去打電話了。
昌義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有許多問題想問盛錦,但真正到了她面前,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半晌過去,他才艱難地吐露出一句話:“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齊君言似乎意識到什麼,擡頭看了一眼昌義隨後就低下頭安靜的投喂盛錦。
盛錦神色不變,只是在齊君言又一次投喂時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不吃了。”
齊君言有些失望的放下了手:“好吧。”
“躺回去休息吧。”
盛錦下頜擡了擡,齊君言便乖乖地躺了回去,眼睛明亮愉悅地注視着她。
昌義臉上的反應越來越複雜。
盛錦轉頭看向他:“看來白澤調查局還是老樣子。”
昌義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聯想到過去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他沉默了幾秒。
面對着和記憶中如出一轍的漠視眉眼,他解釋道:“調查局的白老說這孩子身上有一股很強大的煞氣,我們懷疑他被高等羅剎纏上了,單憑我們恐怕救不了他。”
“高等羅剎?”
盛錦重複着這四個字,眼神隱隱有些譏誚。
昌義心念一動:“你有辦法?”
“很遺憾,沒有。”
盛錦乾脆利落地回答了他。
對於她這個回答,昌義並不失望,他也知道如果盛錦當初有解決辦法,就不會將資料送給他們。
“但我們不會放棄。”
昌義表嚴肅地向她保證,“我們會堅持到最後一刻。”
盛錦嘴角微妙的扯了下,她知道他在暗指什麼,但很可惜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女孩了。
她眼神晦暗,臉上沒有明顯的情緒,近乎呢喃似的輕聲說道:“那就堅持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