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從基層走到現在，的確也算是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
但是嚴格說起來，像沈眠這種，面對這樣的場合還能夠十分“禮貌”地把人氣死的，也的確是少見。
當沈眠的身影徹底從門口消失的時候，對方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了蹤影。
至於沈眠，身後的人到底怎麼想，關她什麼事？
她也從來不覺得警局這地方有什麼可怕，她一沒偷二沒搶，平日裏老老實實地交稅，算得上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了。既然說警察是爲人民服務的，她也是人民的一份子，沒什麼好緊張的，不是麼？
就在沈眠站在警局的門口，拿出手機打算叫個車回去的時候，一擡頭，正好看見對面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喬家影？
對面的女孩子在看到沈眠的時候顯然長出了一口氣，一路小跑快速地來到了沈眠的面前。
“沈姐姐，你也接到電話讓來這裏了？”她擡頭望向了沈眠。
話語中的這個“也”字，早已說明了一切。
“我剛從裏面出來。”沈眠回答。
她說着，目光上下打量着喬家影，幾天的時間，面前這姑娘似乎過得不錯，至少臉上的笑容要比之前自然了不少。
聽到了沈眠從裏面出來，也就是說並不能跟她搭伴，喬家影的眸中劃過了一絲失望。不過這種神情並沒有在她的眼底停留太久，很快便重新振作了起來，眼中也帶着微弱的光亮。
是了，她總是要學會自己獨立的。
這樣想着，她對着沈眠微微點了點頭：“你放心，沈姐姐，我不會隨便亂說話的。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能不能稍等我一會兒？我請你喫飯，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面對着對方期待的眼神，沈眠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在隔壁那條路的咖啡廳裏面等你。”
“好！”喬家影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跟她揮了揮手之後快步走進了警局。
望着喬家影的背影，沈眠的目光垂了下來，帶着些若有所思。幾秒之後，緩緩地從原處離開，到了她剛剛所說的那家咖啡廳。
她點了一杯咖啡，看向窗外，思緒漸漸地沉澱了下來。
剛剛喬家影說自己“不會亂說話”，顯然，她也覺察到了些什麼，又或者是尹靳川也同樣叮囑了對方一些東西。
想到剛剛自己被問到的那些問題，她能夠清晰地察覺到。即便對方是在問按幾個案件發生的時候她在做什麼，又或者知道和看到了些什麼。但是不經意之間，卻兩次把話題引到了尹靳川的身上。
如此一來，如果她真的是一個對警察沒什麼防備心的普通女孩子，很難察覺到那些問題之中存在的陷阱。
對方似乎急着給尹靳川安上一個罪名。
所以，是那傢伙得罪人了？
就在她想到這裏的時候，她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很快，對面傳來了一道男聲：“喂，是我，我是尹靳川。”
嗯？
沈眠將自己的手機屏幕拿的遠了一些，瞄了眼剛剛的那個號碼，又從通訊錄中確認了自己之前保存過他的手機號，微微挑眉。
“你這是……換號碼了？”
“我之前的手機被人監聽了。”對方平靜地扔下了一個炸彈。
刑偵大隊隊長的手機被人監聽了，這實在是……
沒等沈眠說些什麼，只聽得尹靳川繼續開口：“聽說你跟對方聊完之後，對方臉色都變了。沈小姐實在是……超出了我的預期。聽說你覺得我付不起你的工資？”
是哪個傢伙嘴那麼快？
沈眠在心中暗暗吐槽了句。
她的聲音卻與臉上的表情並不相同，帶着些許疑惑：“呦，這是哪個傢伙造的謠？還是您在我身邊安了個監控攝像頭？”
說完這話之後，只聽對方難得輕笑了一聲：“倒也不用安排監控，你嫌我沒發工資這件事我猜也能猜得到。”很明顯，這位隊長大人雖說並不在警局，但他的影響力卻是足夠的。
兩人相互調侃了兩句，很快便轉入了正題。
“察覺出什麼了嗎？”尹靳川問道。
“他們似乎想找個理由說明你有問題，尹大隊長這是得罪人了呀。動了某些人的蛋糕，必然會有迴應。不過這也同樣說明，你之前的猜測都是正確的。”沈眠的聲音也變得正色了不少。
“應付這些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你確定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你要知道，這樣耽誤一天，你想要抓的那些人就多一天的準備時間。”
又或者說，對方放很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能夠徹底將尹靳川怎麼樣，只是想借着理由找尹靳川的麻煩，這樣一來，就有了光明正大的藉口拖延警方的調查時間。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提前交代妥當，就算我不在那裏，想要調查的東西和該做的事情都會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
“所以，你打這個電話就是想問問我有沒有把你供出來？”沈眠笑着反問。
“一部分是，另外一方面，我記得你的功夫和演技都挺不錯，想讓你幫一個忙。”對方說得十分直接。
而沈眠卻總覺得對方似乎並不是在誇她，演技不錯是什麼評價，放到這裏總覺得怪怪的。這確定不是諷刺她麼？
“隊長大人，生產隊的驢都沒有您這麼使喚的。又想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喫草，天天給出的都是空頭支票，您覺不覺得我太虧了一點兒？”沈眠半真半假地開了句玩笑。直覺告訴她，對方想讓她幫忙的，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有錢的淑女是不會計較金錢這種東西的，太俗氣了！”尹靳川回答。
沈眠面不改色，涼涼地應了一句：“沒什麼辦法，我其實就是一個俗人，不太想做虧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