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別讓師尊久等了。”
牧詡一邊說着，一邊踏入那道門戶。
周恆緊隨其後，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眼前景象已是大變。
他所在的位置，似是一片校場，綿延數千米，遠處，還能看到一棟棟破損的建築。
這像是一座城市，但這座城市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高空一片昏暗，像是整個天穹塌下來一般，無盡風沙被捲入其中，隱約間，還有着一條條雷龍，在其中咆哮舞動。
這裏的環境顯得格外壓抑，唯有一團懸在城市上空的白色光團，似是撐起了將要塌陷的天穹，給這個世界帶來最後一線光明。
“走吧，我帶你去見師尊。”
牧詡到了這裏，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些許，不過對周恆的態度還算溫和。
“師兄，這裏是深淵戰場原本的城市？”坐在來接他們的車上，前行在平整的道路上，看着外面不斷閃過的建築，以及道路上不時走過的戰士，周恆不由問道。
“算是吧，不過我們也進行了一些簡單的修繕，保證了基礎設施的使用，畢竟碎片世界，完好的城市是不可能存在的。”
周恆點了點頭，在破敗的世界中建立新的城市，聽起來或許振奮人心，但卻是在浪費資源，完全沒有必要。
在這種環境中，能保持基本的生存條件就不錯了，哪還會要求那麼多。
更別說，這裏還是深淵戰場，說不定哪天就被打崩了，建設的再好，也沒有用處。
“砰！”
“就是這兒了，走吧，師尊應該在那邊等着我們。”不多時，周恆他們來到一個幽靜的角落，這裏的房屋不多，但在每一套房屋內，周恆都至少能感知到一股浩瀚的能量。
然而，牧詡卻帶着周恆拐入了一條幽靜小路，小路兩旁很荒涼，沒有一物，像是少了些什麼，不只是這裏，整座城市，都是如此，走在其中，總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很快，他們到了盡頭，前方是一座小小的院子，很是簡陋，四周的圍牆上佈滿了一條條裂縫，看起來這座牆隨時都可能倒塌般。
兩扇木門卻顯得很新，與周圍格格不入，很顯然是後來裝上的。
“師尊，師弟周恆帶到。”
牧詡站在門前，躬身行禮，靜靜等候。
周恆也同樣行禮，片刻之後，才聽到一道聲音傳來：“進來吧。”
似是春雨綿綿，沁潤人心，僅僅是聽了，就讓人心神舒緩。
咯吱——
推開木門，裏面的景象也映入眼簾。
院子中長滿了一種特別的荒草，呈銀灰色，偶爾才能看到幾葉新綠，一條石頭小徑，從中間穿過，抵達對面的三間茅屋前。
“是了，是生機！”
然而，周恆看到這些荒草時，恍然大悟，這座城市，太荒涼了，從踏入這裏開始，他就沒有看到一株植物、一隻動物！
直到踏入這座小院，看到滿院的荒草，他才終於察覺。
生機代表着希望，而這座世界，卻像是被剝奪了一切希望，除了來自藍星的人類之外，原有的生命，已經全部死去。
比起試煉時進入的碎片世界更爲荒涼！
“師尊。”牧詡的聲音，將周恆的心神拉回現實，此時他們站在石頭小徑的盡頭，站在三間茅屋前。
那道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道身影自左邊的茅屋中走出，一身青衣，眼中神光變幻，臉上附着一條條皺紋，像是時間銘刻的印記。
他身軀站得筆直，但並不高大，也沒有一絲超乎想象的威勢，但他站在這裏，卻讓人莫名心安，似是將這殘破世界的陰霾清掃一空。
“師尊，他就是周恆。”牧詡看着周恆道，周恆也連忙行禮，眼前這一位，可是一位武尊，站在人間武道的巔峯！
“嗯。”槍尊楊天星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周恆，笑道：“不必拘束，就當是與家中老人聊天。”
他看出了周恆的囧態，周恆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楊天星，自稱晚輩，等於否認弟子身份，自稱弟子，但又沒有正式拜師。
“是。”周恆鬆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武尊，哪怕在模擬中看慣了，甚至之前的模擬中他自己都成了武尊。
但在現實中見到，還是第一次。
“小牧，你先回去吧，我與他聊會兒。”楊天星對牧詡道。
“是。”牧詡沒有遲疑，直接離開小院。
“你隨我來。”楊天星對周恆招了招手，緩緩走入中間那間茅屋。
其中裝飾很簡陋，只有一張牀，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還有一杆豎在牀頭，看起來像是生了鏽的長槍。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顯然，這裏是獨屬於槍尊的天地，所以根本沒有其他東西。
“來到深淵戰場，感覺如何？”楊天星坐在椅子上，隨意問道。
“荒涼，缺乏生機，看不到希望。”周恆回答，隨後又補充一句：“這裏是唯一的例外。”
楊天星眼中帶着喜色，目光看向屋外的荒草，笑道：“是啊，在這座徹底死去的世界中培育新的生命，可並不容易。”
周恆並不理解，按理來說，以龍國如今的科技水平，想改善這裏的環境不會有多難纔對，爲何會讓槍尊這等存在都覺得不容易？
“很好奇爲何不容易是嗎？”楊天星目光如炬，似乎沒有什麼瞞得過他的眼睛。
漫長的歲月中，他看到了太多太多，哪怕周恆兩世爲人，在他眼中，也還是個孩子，那點小心思，又怎麼可能瞞得住。
“是。”周恆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並不隱藏，直接承認。
“這方世界死了，徹底的死去……”楊天星的聲音很平和，但卻帶着一種悲涼的意境：“或許，未來我們的世界，也會如此。”
他的話，周恆沒有想通，但他也沒有解釋，而是再次看向周恆，道：“小傢伙，先前爲了護你，也爲了以你爲引，拉開大幕，我對外宣稱，你是我的弟子，不過，你我本無交集，我對你也沒有傳道授業解惑之恩……”
“我不是你的老師，你也不是我的弟子。”
楊天星語氣依舊平和，面上無波無瀾，只是繼續說着：“不過，今日之後，你依舊是我的弟子，我會爲你擋下些許風霜，但你最終會踏上什麼樣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你明白嗎？”
聽到這裏，周恆心緒有些許亂了，看着眼前平和如常的楊天星，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