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茶已經是喝第二杯了，但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將顧蔚然留下是有衝動的成分在的，現在寧安安出去了，寧城雨看着和自己對視微笑的顧蔚然，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兩個人端着茶喝，你看我我看你的，暗地裏較勁似的等對方先開口。
可寧城雨畢竟是熬了一夜的人，很快就堅持不住敗下陣來，他覺得，如果再不說些什麼，自己可能隨時會睡過去。
“咳咳，那什麼，顧蔚然，本來我應該叫你一聲妹夫纔對。”寧城雨將手裏的茶杯放下，“但是，咱們兩家的聯姻，真正的原因我想你也清楚，到時候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安安還是我妹妹，寧家不會放任她受苦的。”
顧家家大業大，雖然低調，但在南城的話語權一點都不少。
寧城雨這話說得其實很不客氣，明裏暗裏的意思就一個，顧蔚然肯定會輸給顧繁，到時候如果他們顧家易主發生衝突什麼的，寧安安就會離婚被帶回到寧家。
顧蔚然手摩挲着茶杯的邊緣：“大哥這是在說什麼笑話呢，安安既然嫁到我顧家來了，以顧家的實力，我又怎麼會讓她受一點苦呢？”
淡淡的水霧間，他冰涼的眼神看不真切。
“我相信顧家的力量，但我不相信你。”寧城雨說，“就算你真的體弱多病，但總不至於頭腦也不清醒吧，你那位小叔最近動作頻頻，你就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好像是有人和我提到過，不過小叔願意幫忙打理公司這是好事。”顧蔚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怎麼了？這應該是我們顧家的家事吧。”
這種事不關己，對危險一無所知的模樣，在寧城雨看來，顧蔚然就像是一個病怏怏的紈絝子弟，把安安交給這種人，讓他怎麼放心。
他壓着怒氣道：“你以爲我想參與你們顧家的事情嗎，要不是因爲安安，這些事情我提都不會和你提……”
“安安？她是有和你說什麼嗎？”顧蔚然停下手裏動作，態度認真了一些。
寧城雨見此，忽然又覺得顧蔚然和陸星辰是不一樣的，至少比起陸星辰，顧蔚然明顯是在意安安的。
如果妹妹喜歡，不是單方面的付出，那也不是不可以……
不對，寧城雨懊惱的回過神，就算顧蔚然也喜歡安安，那又有什麼用，鬥不過顧繁他遲早要完，難道要自己妹妹跟着他一起受苦不成。
再說了，自家妹妹漂亮可愛，除了陸星辰那種眼瞎的，誰會看不上？
寧城雨以一個隱藏妹控的態度覺得，顧蔚然喜歡寧安安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按傳聞裏的那些條件，要不是顧繁，顧蔚然根本就不可能娶到安安。
“安安和我說想幫你，但我覺得不可能，寧家現在好不容易度過了危機，不可能投資一個必虧的買賣。”寧城雨說，“實話和你說吧，這次兩家的聯姻都是顧繁一手推動的。”
“我知道。”顧蔚然點點頭，“其實我很滿意這個安排，不然我怎麼能遇到安安。”
他是真的看不出顧繁的故意羞辱嗎？
顧蔚然的反應讓寧城雨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般的無力，懶得再多言，他說：“反正到時候，處理好寧家的事情後，我會接安安回寧家的，你們顧家的事情也和她無關了。”
聽到寧城雨說要接寧安安離開，顧蔚然原本還玩世不恭的目光幾乎是一瞬間冷了下來。
“寧安安是我的妻子，顧家的女主人，從她嫁過來的一刻起，你們寧家就已經沒有藉口再要求她了。是去是留，我只聽安安的一句話。”
“不可能。”寧城雨果斷拒絕，安安現在的態度肯定會選擇留在顧家，他看向顧蔚然，“你要是真想爲安安好，就應該選擇放手纔對。”
放手？顧蔚然冷笑，機會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給過了。
“寧城雨，我叫你一聲哥，願意坐在這裏聽你喋喋不休，你以爲是什麼原因，不過是因爲你是安安的哥哥罷了。但你一而再地和我提到要安安離開我的這種話，已經讓我有點生氣了。”
“生氣？”寧城雨氣笑，對方傳聞裏惡劣陰暗的性格終於藏不住暴露了嗎？
他說，“我都沒生氣呢，我是絕不會把妹妹交到一個根本沒能力保護她的人手裏的。”
顧蔚然反問：“保護？你寧家就可以了嗎？”
“是比不得顧家，但也比你這個家產都要被自己小叔蠶食完了的病秧子好。”
寧城雨平常是很注重涵養的，在商業場上，再怎麼生氣他也會保持冷靜，總是被暗地裏比喻成是笑面虎。
但現在，也許是觸及到了寧安安的緣故，加上熬夜導致的神經緊繃，他有些口不擇言了。
不過對方是顧家表面風光沒有實權的顧蔚然，他覺得自己就算話說得狠一點也沒有多大關係。
顧蔚然沒有和他爭論，只是聲音平淡地說：“小叔讓我遇到了安安，我讓他多開心幾天不好嗎？你說我沒有能力保護安安，那你是覺得寧家在哪方面可以做到比我還好嗎？”
寧城雨想要反駁的話還沒有說出來，臉上之前不屑的神情就被驚訝所替代。
那原本顧蔚然緊握着茶杯，碎成幾塊，被他隨意丟在桌子上。
‘哐當’幾聲脆響，讓寧城雨的神情變了又變。
“你到底……”他沒有繼續問下去，能徒手將杯子捏碎的傢伙鬼才信他是個病弱。
“不好意思，看來寧家的杯子和寧家一樣，都不是什麼很堅固的東西呢。”
顧蔚然還是那副看起來面無血色的虛弱模樣，只是眼裏的迸發的冷意讓寧城雨警惕起來。
“我不想讓安安傷心，但如果有人想要將她從我身邊帶走，我可能會控制不住我自己做出些什麼來……”
四目相對，顧蔚然眼底的那種篤定讓人心驚。
“寧城雨，你大概也聽說過關於我的傳聞吧，在顧繁故意放縱的消息裏，真真假假。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親口告訴你，性格那一塊我可能比傳聞的還要糟糕。顧繁可以幫寧家一把，但你相信嗎，我可以讓寧家在南城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