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棲將應浮生拉到自己身邊。
“他叫應浮生。”
宋局眼神微閃,似是想到了什麼,面上劃過一縷哀傷,轉瞬即逝,很快又揚起笑容,朝着應浮生伸出手。
“您好。”
應浮生立刻禮貌回握。
“來來來,請坐。”
一點不囉嗦,進入了正題。
“不知洛小姐找我,所謂何事?”
洛棲抿了口茶,脣齒留香,眼睛亮了亮,聽到男人的問題,放下茶盞。
“確實是有一件小事想要叨擾您,所以纔將您約了出來,還請見諒。”
雖然面前是個小輩,但宋智卻不敢怠慢分毫,畢竟是上頭親自發話讓他來見面前這個小姑娘的,一點不敢小覷,連連擺手。
“哪裏哪裏。”
洛棲也不多客氣,神情嚴肅了下來,看了眼應浮生,轉頭對着宋智道:“他姓應。”
宋智有些許的迷茫不解,剛剛不是介紹過了嗎?但是對上小姑娘那雙幽深的眼眸,腦中突然閃過了什麼,隨即渾身一震,同洛棲對視。
看到他眼裏的震驚,洛棲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想。
應姓並不常見,整個m市更無幾人,但面前小姑娘的眼神,很明顯告訴他是他認識的人,而他認識姓應的,只有……
宋智“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來到應浮生的面前,將應浮生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嘴裏還唸叨着:“像,真的太像了。”
他這才發現,應浮生的臉,竟能與他記憶中故人的臉重合。
一箇中年男人,竟然就這樣紅了眼眶。
應浮生有些迷茫不知所措,眼神求助似地望向洛棲。
後者朝他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緩緩開口。
“那晚你不是問我,知不知道你的爸爸是做什麼的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浮生的爸爸是個英雄。”
應浮生嘴脣微張,腦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他又回望面前的中年男人,神情呆滯。
洛棲說完,便開門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宋智難掩激動,想要上前抱一下應浮生,但又害怕自己的舉動冒犯了人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問:
“孩子,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沒想到應浮生卻主動展開雙手和他擁抱,中年男人瞬間崩不住,聲音都帶上了哽咽。
“好好好,沒想到我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那臭小子的後代,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幾個好字,也難掩內心的悲傷和激動。
宋智將應浮生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越看越難過,記憶中的面孔愈發清晰了起來。
“你叫應浮生對嗎?我是你爸爸的戰友。”
雖然應浮生心裏有猜測,但遠遠不如親耳聽到來得震驚。
“算算時間,到現在,我跟你爸爸認識了也快三十年了吧。”
“我跟你爸爸是同班同學,他是我們學校那一屆最優秀的學生,所有導師都很喜歡他,他一畢業就進了市局,第二年主動請命去當時最大的販毒集團做臥底。”
“您是說……我爸爸他……”
宋智眼神慈愛,看應浮生的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你爸爸是緝毒警,是人民警察。”
應浮生愣在原地。
怪不得媽媽從來都不告訴他爸爸的職業,怪不得爸爸總是不在家,怪不得爸爸每次回家都很匆忙,怪不得他們總是在搬家。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孩子,我知道你爸爸缺席你的童年,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諒你爸爸,他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卻是一個合格的人民警察,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警察,若是沒有他,會有更多的人死去,走上犯罪的道路,也會有更多的家庭被拆散。”
“我希望你可以爲你的爸爸驕傲。”
一字一句的,砸的應浮生暈頭轉向,腦中一片空白。
他爸爸不是毒販,他也不是毒販的兒子,他的爸爸是緝毒警察,是人民的英雄。
這個認知讓他忍不住紅了眼。
宋智嘆了口氣,“孩子,我替你爸爸對你說聲對不起。”
這個孩子也是個命苦的,當年他們抱着應承溪的骨灰回到了他家,其實當年他就見過應浮生,小小的一個,藏在門後面怯生生地看着他們。
應承溪的妻子見到骨灰時很平靜,好像是早已經知道結局似的,很平靜的接過,他們覺得很不對勁,害怕對方尋短見,還專門派人盯着,盯了大概有兩個月,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每天正常進出買菜帶孩子,大家都以爲她已經沒問題了,但沒想到,在撤走人手的第二天,就在家裏自殺了。
宋智親眼看見了現場,他沒想到她居然會拋下孩子就這麼跟着應承溪去了。
那時候應浮生才四五歲,瘦瘦小小的一個,也很乖很懂事,不知道媽媽怎麼了,還以爲是睡着了,乖乖在屍體身邊呆了整整三天,三天沒有喫飯,餓了就喝茶几上的水,實在餓的不行了才哭,直到被鄰居家聽見,然後報警。
後來應浮生的撫養問題,也是他一直看着的,直到應浮生被判給了他的叔叔纔不再關注。
沒想到,有生之年他還能再一次見到應浮生。
應浮生花了好一會兒才從巨大的衝擊裏緩了過來,隨後退開兩步,朝着宋智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帶着鄭重和感激。
“謝謝您,謝謝您告訴我關於我父親的事,謝謝您到了現在還記得他。”
宋智顫抖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應浮生點頭。
“我過的很好。”
他遇到了這一生最愛的人,最想保護的人,他真的過得很好。
即使前面的十幾年,他過得不盡人意,但是能遇到洛棲,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一點也不怨,也不恨。
“好好好,好孩子,那我就放心了。”
……
洛棲在外面等了莫約半個小時,包廂的門終於打開,應浮生率先出來,撲進了她的懷裏。
“謝謝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