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驚呼了一句,“三少奶奶這是怎麼了?”
霍栩豁然擡頭,再看到盛挽月驚慌失措朝着他這邊跑來的時候,他心頭一緊。
徑直打開車門,箭步衝向跌跌撞撞的她。
“挽月!”
下意識的,她一頭扎進他的懷裏,男人的身軀很明顯的僵硬了一下。
本想安撫她的手停滯在空中,無處安放。
這種感覺有點奇妙,平時見了他都會張牙舞爪的小野貓,這時候竟然像只乖順的小綿羊一樣,撲進他懷裏。
嘴裏還嚷着,“霍栩!有歹徒!快報警!”
聽了有歹徒這幾個字,他也緊張起來,聲音嚴厲起來,一邊將她緊緊護住,一邊問,“哪裏?”
盛挽月堪堪擡頭,有些慫卻又有些憤怒地指了指離她不遠處的那個高大的絡腮鬍,“就是他!他跟蹤我不止一兩次了!”
有了霍栩在身邊,盛挽月說話也有了底氣。
只是沒想到這歹徒真夠囂張的,在醫院外面蹲她就算了,現在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對她動手,真是不要命了!
哼,今天算你倒黴,遇到霍栩這霍閻王,你小子完蛋了!
她越想越氣,便催促着他,“我們報警!把這個心懷叵測的傢伙抓起來!”
霍栩看到那個正衝着他憨笑的壯漢之後,以及懷裏人氣勢洶洶的指責,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哭笑不得地輕拍了一下她的腦門,“他怎麼可能是歹徒?”
被拍了一下腦門的盛挽月整個人都凌亂了,更加急切地解釋,“不不不!我沒有胡說八道,這人真的在跟蹤我!剛纔他還叫了我的名字,你說他要不是早有預謀蹲點打算綁架我,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她越說越氣,想着霍栩這傢伙平時不是跟個老狐狸一樣狡猾麼,怎麼今天和二傻子似的,看不出這是個歹徒?
正暗暗罵着某人,腦袋上方忽地響起男人的一聲嗤笑,她茫然擡頭,就看到霍栩衝着那人高馬大的絡腮鬍歹徒招了招手,“阿龍,過來!”
那絡腮鬍紅光滿面,聽到他的召喚,屁顛屁顛跑過來。
盛挽月人都傻了。
阿,阿龍?這是那歹徒的名字?
霍栩怎麼知道他的名字的?難不成……
“嘭!”一聲,她結結實實在霍栩胸口砸了一拳,然後用一股蠻力徑直推開他,“原來是你這個傢伙派人來抓我的!”
霍栩沒想到懷裏的人會搞個突然襲擊,加上她那一拳已然把他砸懵了,又推了他一把,他一個沒注意,直接向後踉蹌幾步,不巧絆在一個臺階上,“咚”的一聲,昔日威風凜凜高高在上的霍大佬,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還是兩手狼狽地撐着,不然恐怕會直接趴在地上了……
“三少爺!”
“三爺!”
司機和絡腮鬍阿龍齊聲叫道。
緊接着,司機率先跑過去,手搭在他胳膊上,“三少爺,快起……”
黑了臉的霍栩甩掉司機的手,惡哼一聲,“不用!”
司機侷促收回手,蹲也不是,站也不是。
阿龍擔憂說道:“三爺,那您自己起來吧,地上涼……”
只是話音落下,霍栩的臉色更黑了。
盛挽月同樣整個人裂開,尷尬站在原地。
她剛纔由於太過憤怒,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推了他一把,萬萬沒想到,這貨那麼嬌弱不堪……
看着他比炭還要黑的臉色,她心裏也沒了譜。
眼見他那麼“嘚瑟”的一個人略顯狼狽地坐在地上,還呲了司機和那個絡腮鬍一頓,心想自己也應該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抿抿嘴,捏緊了手裏攥着的包包皮帶。
“你還在那兒愣着幹嘛?”冷冰冰的話音響起,盛挽月擡頭,才發現是在跟她講話。
“那個,對不起啊!”她腦子快速運轉,只要我道歉夠快,挨呲就輪不到我……
“嗯”他鼻腔發出一聲嗯,然後揚着腦袋,擡起了一隻胳膊。
“啊?”盛挽月眨眨眼,有些茫然地盯着他。
“嘖。”不耐煩的一聲嫌棄,更是讓她心中的不安加重了些。
看着盛挽月這傻樣,氣得霍栩接連翻了好幾個白眼。
阿龍都知道了,頗爲好心地提示她,“盛小姐,三爺讓你扶他起來!”
“啊?哦!”一頭霧水的盛挽月這才後知後覺,尷尬咳嗽一聲,踱着小步子往前走了走,走到他身邊,略微彎了彎腰,“不好意思哈。”
沒過幾秒,某人的手就搭了過來,然後對方微微用力,她手心猛地向下一沉,好傢伙,還挺重……
不過她能堅持!
似乎是霍栩故意的,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她一條手臂上,好不容易扶他起來,盛挽月就感覺像是剛把一頭豬卸下來一般,如釋重負。
雖然臉上笑眯眯的,可是心裏卻罵了好幾句。
這老男人就是記仇,而且臉皮還特厚!
一把年紀了在這麼多人面前裝什麼小公主!
“上車。”沒再理會她,霍栩轉身瀟灑上車,似乎剛纔那尷尬一幕根本沒有發生過。
盛挽月小聲嘟囔一句,還是乖乖上了車。
車子啓動的時候,車外的阿龍站成了一棵樹,眼神堅定的能入黨一樣,“三爺再見!盛小姐再見!祝你們用餐愉快!”
盛挽月,“……”
這都什麼跟什麼?跟蹤她好幾天的歹徒成保鏢了。原來小丑竟是她自己……
車子啓動,車內氣氛一如既往尷尬。
也是,但凡有這尊千年大冰塊在的地方,能有不冷的?
司機絞盡腦汁想了幾句話,試圖挽救一下這糟糕的氣氛,可是效果並不理想。
對氣氛起主導因素的霍大爺不搭腔,盛挽月又敷衍地尬笑幾聲,這讓司機王叔更是冷汗直流,想着還不如不挽救呢。
就在盛挽月以爲氣氛會一直這麼沉悶下去的時候,霍栩突然開口了,“阿龍是我安排在醫院外面,特意保護你的,上次的事……讓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指的是盛挽月被盛晚星綁了的事,他和她一樣,其實都對那事有了陰影。
所以他纔在外面又安排了一撥人保護她。
只是沒有想到,好心辦了壞事,反而讓過度緊張的她誤以爲阿龍那幾個人是壞人……
聽他這麼一說,盛挽月的怒氣消了大半。
而後又有些後悔和心虛。
“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她垂着眸子,真心實意道歉。
看她這麼一副乖模樣,他心情好了起來,剛想說看在你懂我的良苦用心份上,剛纔推我的事就不和你計較了,便很快地聽到她的下一句,“可是你真的好沒有禮貌哎!即便是要保護我,就不能提前和我打聲招呼嗎?你知不知道隨便安排幾個人跟在一個人的身後,整天鬼鬼祟祟的,真的會被嚇到的!”
要不是她誤以爲那阿龍是歹徒,她也不至於驚慌失措橫穿馬路,差點出車禍小命嗚呼了。
“再有,你不經我允許,就隨便讓人盯着我,這是侵犯我隱私的行徑!真的很過分!”她又嘟噥着。
霍栩的笑意很快消失,心肝肺氣的厲害。
“侵犯你隱私?恐怕你是擔心我的人打擾了你和其他男人約會喝咖啡的機遇吧。”霍栩突然陰陽怪氣了一句。
這話把她說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就要反駁,“我什麼時候和其他男人喝咖啡……”
等等,他說的其他男人,不會是江妄吧……
那天和江妄出去談事,好像去的是一家咖啡館來着……
她狠狠瞪他,“還說你不是故意派人跟蹤我!”
“好心當成驢肝肺。”霍栩掀眼皮掃她一眼,略帶嘲諷。
“你!”盛挽月氣急,索性不再和他說話,把頭朝車窗外一扭,不去看他了。
心裏想着,算了,反正快離婚了,再加上看他年紀大了,沒必要和這個心眼又小,嘴巴又毒的老男人斤斤計較。
霍栩本來是閉着眼的,發現那嘰嘰喳喳的小嘴突然沒了動靜,便不動聲色地睜了一隻眼,看她轉了身子,把頭低低紮在胸口,活像一隻將腦袋扎進沙子裏的頹廢鴕鳥。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笑出了聲。
聽到這聲似有若無的笑,盛挽月一動不動,眼皮都沒擡一下,只是心裏默默唸叨着,“神經!”
不知車子行駛了多久,兩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司機王叔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盛挽月瞬間驚醒,她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三少爺,三少奶奶,到了。”
王叔把車子停下,便有幾個守在老宅門口的傭人迎了上來。
車門打開,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女傭彎着腰,恭敬說道,“三少爺,三少奶奶,請下車。”
“謝謝。”盛挽月點頭致意,先霍栩一步下了車。
霍栩緊跟其後。
這其實是盛挽月第二次正式來霍家老宅,儘管第一次剛來,她已經對這裏奢華的場景有所瞭解了,可第二次來,還是有些被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