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具體原因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一時半會兒,那個專家怕是來不了了。如果你執意還要等的話,可能會耽誤你爸的病情。”
說完這些話,盛挽月沉默了。
這些天雖然盛鈞和她說說笑笑,話也比平時多很多,可她仍然肉眼可以看得到,他爸臉色愈發蒼白了,飯量也大大減少,幾乎喫兩三口就撂下筷子。
醫生那邊和她提過,做好病人的心理疏導,讓他每天保持一個愉悅的心態,就是目前對他來說最好的事情了。
後面的話醫生沒有繼續說。
可她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之前霍栩和她說過那專家的事,在得知他手上曾經治癒過十餘位癌症病患之後,盛挽月是真的激動萬分。
即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讓她的父親試一試。
可現在卻突然被告知,那專家有事暫時不能來了,那她總不能真的拿自己父親的生命開玩笑吧。
只是先不提去了國外到底有沒有效果,單是她爸現在的情況,還遭得住舟車勞頓嗎?
她低着腦袋,不斷地權衡利弊。
霍栩看出她的糾結,說道:“選擇權在你,如果你執意要等的話,我也會實時派人關注那位專家的行程,儘量促成他早點來訪。”
對於這件事,一向無所不能的霍家還真的是做不了主。
不然換做一個普通的醫生,憑着霍家的權勢,他不想來也得來。
可這位戴斯教授不是一般的醫學專家,據說他是中德兩國混血,他出身便是醫學世家,父親和母親皆是享譽中外的名醫,還拿過不少重量級的獎項。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特殊的是他外公,在德國有着極高的話語權,實際身份一直對外保密,可人們都知道政府高層的人經常出入他家,這地位顯而易見。
再加上這戴斯教授脾氣有些古怪,看病治人也屏喜好,有的富商巨賈求他看病,豪擲千金,他都看不到眼裏,然而他要是在大街上看到一個患病的乞丐,也有可能心血來潮幫那人醫治。
所以,即便霍栩使盡手段,也有可能達不到目的,更怕手段強硬些,徹底惹惱那教授,反而得不償失了。
“照你這麼說,就算我爸到了那邊,有幸見到戴斯教授,還是有可能會被他拒絕治療的,對嗎?”盛挽月心裏徹底沒底了。
霍栩有把握地說,“不一定,早些時候他欠了我們霍家一個人情。”
“如果我提出來的話,他拒絕的可能性應該不是很大。”
盛挽月問,“什麼人情?”
霍栩回道,“陳年舊事了,那時候我也還小,記不太清了。”
他這麼說,盛挽月也沒有繼續問下去,畢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她爸的病情能否控制得當。
“我給你保證,如果你決定要讓你爸到德國那邊去治療的話,我一定會全程保護他的人身安全,並且全力以赴爲他爭取治療方案。”
霍栩看出她的擔憂,語氣輕柔許多。
盛挽月咬了咬脣,最終艱難開口,“多謝,但我還是要先和我爸商量一下,這麼重要的事情,他自己也有選擇的權利。”
對她這一番說辭,霍栩表示理解,“好,那我等你消息,如果決定了的話,我這邊立刻安排好飛德國的飛機。”
“好。”兩人難得這麼一次心平氣和地說話。
“月月!你還好吧?我剛一來,護士就告訴我你出事了。快把我嚇死了!”夏果手裏提了滿滿當當的東西,見着盛挽月,一股腦全扔在地上,一個箭步就衝上前,捧着她的臉看了又看。
盛挽月本來還在因爲她爸的事情鬱鬱寡歡,猛地被夏果捧着臉認真端詳,還有身邊站了個霍栩,讓她尷尬地頭皮發麻。
她乾咳一聲,努力從夏果的“魔爪”中把自己的臉揪了出來,“咳咳咳,我沒事,果子,你這一驚一乍的,沒病也要被你嚇出病來了。”
夏果恨得咬牙切齒,“你呀你,真是個小沒良心的!我擔心你,你還嫌棄我。”
兩人三言兩語又恢復了平時嬉笑打鬧的狀態,甚至有些忽視了旁邊一直站着沒說話的霍栩。
“如果沒什麼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對了,你想好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霍栩突然開口道。
“嗯。”盛挽月點頭。
“哎,霍先生等一下。”這時夏果不知吃了什麼“雄心豹子膽”,直接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霍栩。
不光是盛挽月,就連霍栩也愣了一下。
並且和他說話的時候語氣還兇巴巴的,看這樣子也不像是要說什麼好話。
他對別的女人一向冷淡,自然對夏果也是,頓身,回頭,挑眉,“有事?”
夏果站了起身,手不自主地抓了抓衣服下襬,神態還是帶着些許緊張,但她依舊瞪着他,咬牙道:“霍先生,你知道這是第幾次月月因爲你的原因而受到傷害嗎?”
這話來的太過突然,饒是盛挽月也沒有想到果子竟然會掏出了這麼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
霍栩眉頭蹙得更高,“什麼意思?”
“你就別在這兒裝不懂了,自從你和月月結婚之後,她來醫院的次數比過去十年還要多。第一次是遇到街頭混混,第二次是遇到你的仇家,第三次還是因爲你們霍家的原因,招來了一堆狗仔。”夏果越說越氣,膽子也愈發的大了。
她甚至指着霍栩,“所以,你還敢說你不是月月的剋星嗎?”
霍栩臉上明顯陰沉許多。
盛挽月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臉色着實難看。
她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和他沒吵起來,這下倒好,臨走了又被半路殺出來的果子挑了起來事端。
無奈扶額,心力交瘁,看來她和霍栩,註定安靜不下來。
她扯着夏果袖子,眼神和動作示意她不要衝動惹了這位“祖宗。”
不過一向很聽她話的夏果今天不知怎麼了,一門心思要和那霍栩對着幹,故意給他找不痛快。
“霍先生,我今天把話說明白了,月月她是個可憐蛋,從小受委屈,好不容易被盛叔叔收養,又常年受那盛晚星和她媽的氣,現在總算熬出頭了,盛叔叔又得了這麼個病,這些事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致命性的打擊。”夏果說到這裏,聲音明顯有些哽咽。
盛挽月制止道:“果子,別說了!”
霍栩沉默着,臉上的不耐消失,眼底彷彿有不明情緒在涌動。
夏果繼續說着,“你和她閃婚,還籤什麼協議這就算了,一開始的確也幫了她。可之後一系列發生在她身上的意外,同樣也是拜你們霍家所賜,甚至有好幾次都有了生命危險。”
“所以霍先生,我拜託你,如果你和她沒有感情,又無法保證她的安全,那麼就請你放手好嗎?而且我也從盛叔叔那裏得知了,他又讓你們分開的打算。”夏果咬着牙,雙手攥的緊緊的。
表面上冷靜,殊不知,她兩條腿都抖得厲害。
盛挽月鼻子泛酸,果子這個死丫頭,不要命了敢在霍栩面前這麼說!
可她又很清楚,夏果這番話,的確是事實。
“誰說我和他沒有感情了?”男人冷峻的聲音響起。
繼而意味深長地看了盛挽月一眼,“誰說我們沒有感情了?沒有感情,我又怎麼會和她領證?她是我正兒八經的妻子,我自然會履行好我作爲丈夫的責任,再也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夏果聽的是目瞪口呆,這,這算是霍栩對月月的告白嗎……
盛挽月小臉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變紅。
一顆心跳的七上八下,他說什麼呢……
他說他們兩個人之間有感情纔會領證,他說她是他正兒八經的妻子,也說會保護好她……
盛挽月不得不承認,在聽到他那番話語之後,她心裏產生了極大的震撼。
也切切實實在那刻動了心。
明明那樣的話從他這樣的人嘴裏說出來可信度極低,可她不知怎的,下意識覺得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她越想越心亂如麻,感覺臉蛋熱的厲害,手背貼在臉上試圖掩蓋自己的倉皇失措。
霍栩反而沒了話,只是站在離她大概兩米遠的地方,靜靜注視着她。
夏果抓心撓肝,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瞧瞧她幹了什麼蠢事!對於閨蜜分手這事來說,她一向都是勸分不勸和的。
更何況還是霍栩這個陰晴不定,性格古怪的傢伙,看到自己的月月接二連三受傷住院,她心疼不得了。
鼓起勇氣,喝了半斤白酒之後終於當着兩人的面,痛批“渣男”霍栩,讓他趕緊滾蛋,不要再嚯嚯她家月月了,誰知這故事情節居然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那個拽得萬八千的霍栩,竟然在她的一番言語“挑釁”“指責”下,和她家月月告了白?
離譜!